洛廉没有继续和赫尔曼搭话，从黑斯廷斯的助理手中接过纸质文件。
这份文件比刚才格列夫警长给他看的那份还要详实得多，不仅标注了每一位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还附带了现场的黑白照片和尸检报告。
——伦敦大都市的警察厅是有专业的法医团队的，这些法医隶属警察厅专业职务部中的刑事鉴定处，虽然没多少人知道，但薪资和待遇可比普通探员高得多，在差距最悬殊的时候，周薪能达到后者的三倍以上。
洛廉大致看了看，关于那些帮派分子的尸检结果，跟杰克向他做的汇报基本吻合。
但剩下的几位受害者，他就一头雾水了。
这时，坐在会议桌首位的亚伦·黑斯廷斯开口道：
“我叫亚伦·黑斯廷斯，‘白教堂执法队’的现任督察，全权负责处理‘开膛手杰克’一案。”
“对于‘开膛手杰克’这个名字，在场的各位应该都已经有所了解，我就不再过多赘述了。
“总之，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极恶分子，为了东伦敦市民的人身安全和治安稳定，道格拉斯局长要求我们在两周之内彻底解决此事。”
说完开场白，他接着讲道：“经过这几天的初步调查，警察厅已经根据‘开膛手杰克’在现场留下的痕迹、死者的人际关系整理出了一份嫌疑人名单，不一定准确，但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赫尔曼就举手示意。
“请讲。”亚伦看向这位侦探。
“黑斯廷斯先生，我们还是直接到现场去进行勘察吧，光靠这些文件可破不了案。”
“不用着急，赫尔曼侦探。”亚伦·黑斯廷斯神色不变道：“稍后会到现场进行调查的，不过，现在还是先听听大家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吧。”
“好吧。”赫尔曼耸耸肩：“一切按照您的意思来。”
会议室中渐渐响起细微的谈论声，警探们交头接耳地交换着意见。
洛廉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亚伦所说的“嫌疑人名单”。
“埃利奇·马沙，受害者之一吉安娜·利兹的前男友，也是白教堂区域的老嫖客，身材魁梧、曾经是屠夫……”
“约瑟·斯宾，曾经是一名心理医生，因癔症被送往疯人院进行强制治疗，1887年12月04日才被放出，目前在码头从事搬运工的工作，可能具备一定的攻击倾向……”
“……”
洛廉粗略看过这份“嫌疑人名单”后，轻咳一声，吸引来会议室中其他人的注意，缓缓开口道：
“从这些报告来看，‘开膛手杰克’在白教堂警署中犯下第一起罪案后，对目标的选择似乎非常挑剔，都是些恶名远播的帮会分子，但在上周，却突然开始把目标放在了白教堂区域的娼妓身上，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模仿作案？”
亚伦·黑斯廷斯对这个猜测比较认可。
“是有这个可能。”他敲击着桌面分析道：“从那些死者身上的状况来看，大部分人都是被一击毙命。
“所以，‘开膛手杰克’一定是個膂力过人的成年男子，身高大概在180左右，但不能排除做了刻意伪装的可能。从这个前提出发，可以大大缩小查找范围，名单中的七名嫌疑人，全都符合这个条件，而且拥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赫尔曼笑呵呵道：“把所有人都逮捕回来，审讯一遍不就好了，不配合的就上刑，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真正的罪犯。”
“……”洛廉瞥了他一眼。
你疑似有点极端了。
亚伦·黑斯廷斯嘴角微微抽动：“在没有确凿证据前，警察厅可不能随意逮捕嫌疑人，更别说严刑拷打——那种东西在第一次警务改革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废除了。”
至少明面上是废除了。
接下来，众人又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讨论，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钟。
黑斯廷斯督察见“特别调查组”的成员都磨合的差不多了，便带人前往最近的一名受害者那里进行调查。
白教堂警署只有两辆警车，亚伦·黑斯廷斯与库恩和其他三名警探共乘一辆。
而洛廉和赫尔曼、格列夫警长坐剩下的一辆。
“哎。”赫尔曼忧愁地叹了口气：“看来你是不打算退出这次调查了。”
洛廉神色一动：“为什么要退出？就算那个‘开膛手杰克’膂力过人，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每次作案都只敢挑落单的人，我们可是有这么多人。”
“你难道现在都还在觉得能做出这种案子的罪犯是‘普通人’？”赫尔曼在“普通人”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毕竟，普通人可没有他的这种胆量和能力。”洛廉继续装傻，试图套出更多情报，顺便搞明白杰克是在哪里露出了马脚。
“好吧，既然你想送死，那我也不拦你。不过，为了你不拖我的后腿，还是由我给你‘科普’一下吧。”
赫尔曼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微微偏过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些超出一般人想象的力量存在的，而这些力量的来源则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灵性’。”
他似乎毫无保留，将自己所知的知识全盘托出：“‘凡人所能获得的一切非凡之力，根源都是世界馈赠的灵性’，这是无可辩驳的公理之一。虽然力量的来源都是‘灵性’，但表现的方式千奇百怪，而‘术士’就是危险性最低、普遍性最强的一个职业。”
赫尔曼神色高傲地昂起头。
“显然，我就是一位具备非凡能力的‘术士’。”
“厉害，厉害。”
洛廉十分捧场，扮演着一位普通人的同时，提出疑问道：“这和‘开膛手杰克’有什么关系？”
“……”
赫尔曼神色一僵，从洛廉的眼神中看到了清澈的无知。
你是怎么当上侦探的？
他黑着脸解释道：“当然是‘开膛手杰克’很可能也拥有非凡力量了，而狩猎那些死者，可能是在进行某个血腥的仪式。”
灵性，术士，非凡仪式……洛廉迅速地消化着这些知识，沉默无言，仿佛被这个世界“隐秘的暗角”所震慑。
身旁，赫尔曼隐晦地注视着他，确认他的表现毫无异常，才在心中无声松了一口气。
疯狂躁动的灵性直觉缓缓平复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