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没有保镖队的家长们管束，殷玉琼骑着绵羊玩偶跑得飞快，一阵风似的刮过挂满浆果的灌木丛。
    聂清安骑的是只猎豹玩偶，跟上她倒不困难。
    “像不像出门遛猫？”影卫六和他传音说悄悄话。
    聂清安没应这句话，反而抬了下下巴道：“你多留意，看紧点，别跟丢了。”
    “放心吧，小公主一个可爱小人仙，跑不了多远——咦，人呢？”
    影卫六吓得炸开花，连忙放开元神感知。
    “低头看，她在摘毒蘑菇。”聂清安骑着猎豹越过他，三两下就落到斜坡下的枯叶堆上。
    乖乖等候在旁的绵羊边，抱着胳膊的殷玉琼心情愉悦地翘起嘴角，以御金术操纵金线掰下色彩鲜艳的蘑菇放进挎篮里。
    聂清安看着从她袖口伸出来的数条金线，不由地陷入思考。
    这么多黄金，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藏在小宝音身上的？
    不过这件事并不重要。
    他走到殷玉琼旁边，看着挎篮里仿佛被甄选出的优质毒蘑菇，斟酌片刻后问道：“小宝音，你摘的这些蘑菇，都是要送给你的燕双姐姐养的？”
    “当然呀。”殷玉琼矜持地点点头，“你有要送蘑菇的朋友嘛，我可以分你一些。”
    “不用。”聂清安垂着眼帘道，“我没有朋友。”
    殷玉琼瞅瞅他，没吭声。
    趴在地上休息的影卫六变回人的形状，诧异地指着自己，“我居然不算你的朋友？”
    聂清安毫无波澜的死鱼眼说明一切。
    他看见灵活的金线陆续收回小公主的袖口，结束了这一轮的毒蘑菇甄选，便开口道：“燕双会吃这些蘑菇吗。”
    “当然会吃啦，这不是好看又好吃的美食蘑菇嘛，昨晚的蘑菇汤……”殷玉琼突然想起自己只喝了一口蘑菇汤，她舔了舔嘴，“好像挺好喝的。”
    聂清安：“……”
    昨晚的蘑菇浓汤，煮的是他换进去的美食蘑菇。
    “你选这些蘑菇的依据是？”他抱着求知的心态问道。
    殷玉琼点着下唇思考，看着他的眼神清澈而纯真，“和燕双姐姐那里养的蘑菇长得差不多？”
    “……”聂清安抬了抬嘴角，露出僵硬的微笑，“我帮你选蘑菇吧，我对这方面有一点了解。”
    “哇！”殷玉琼眼睛发亮地靠近他，不知是发梢还是哪里飘来甜蜜的香味，“那就交给你啦！”
    少女精致的小圆脸上带着点健康的红晕，翘起的眼尾像猫咪眼线，每次眨眼时，都让人受不住地心神一晃。
    影卫六嗖地缩回聂清安的影子中，捂着心脏位置嘿嘿笑着打滚，“撒娇小猫真可爱！”
    他闹这么一出，聂清安那点羞涩之情被他搅个粉碎。
    朋克风少年心如止水地开口道：“……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采蘑菇。”
    这回殷玉琼骑着绵羊紧挨着聂清安，一路上不停地问问题。
    就像一只小猫缠着铲屎官喵喵叫撒娇一样。
    “这是养熟了吗，小公主好乖好会撒娇——哎哟！”
    扭到腰的影卫六不滚了，扶着腰从影子里探出半个身子，仗着自己没有眼睛正大光明地对着小公主猛看。
    聂清安没理他，一一回答小公主的问题，没多久，就把自己的底透个一干二净，就差告诉小公主他是九州皇子。
    “对啦聂清安，九州的御剑术学起来难嘛？”殷玉琼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阴郁秀美的少年面色一顿，移开目光不与她对视，抬起眼睑向前看，“很简单。”
    影卫六竖起大拇指，传音道：“行啊你小子有够装的，也不知道是谁入门御剑术花了半年时间。”
    聂清安正视前方，对于这等破坏团结的话不予理会。
    “那可以教教我嘛？”殷玉琼语调微扬，语气期待。
    为了防止聂清安毒舌模式大发作说哭小公主，影卫六哈哈笑着抢话道：
    “小宝音学的话可能有点难度。你的黄金术亲和太高，学习其他灵术的难度就变高咯。”
    殷玉琼拖着声音哦了声，不过这件事她早有预料，所以兴致盎然地问起了别的九州风情轶事。
    两人辈分相仿，能聊起的话题很多，一时间其乐融融。
    但由于两人目前都顶着假名和假身份，还都记得这件事，所以他们堪称默契地避开了和王室相关的话题。
    影卫六闲得无聊，时不时插一句。
    “安皇子啊。”影卫六撑着脸传音道，“你说要是小公主发现你其实是九州皇子，会不会更有话题可聊？”
    聂清安认真考虑了可能性，“我觉得恼羞成怒的可能性更高。”
    影卫六深以为然。
    即使聊天很愉快，殷玉琼也没有忘记自己采蘑菇的目的。
    在聂清安的帮助下，她摘了好几种美食蘑菇。
    不过可能是分布位置太相近的关系，这些蘑菇模样好看但都是果茶味的，有些单调。
    殷玉琼转着眼睛瞅了瞅旁边的聂清安。
    聂清安看着她，大而无神的双眼中透出疑问。
    “我要去森林深处看看有没有别的蘑菇。”抓着挎篮藤条编带的小公主眨巴着眼睛说道。
    “走！”被可爱小猫迷得神志不清的影卫六二话不说，果断同意，“我来保护你，他要是不去，就让他一个人回营地！”
    聂清安：“……”
    他的命就不重要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