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面的阁楼上,颜沐禧袖中的拳头紧握,生怕虞晚泰脱口说出‘认’字。
冬玉脸鼓的像馒头,“世子爷太可怜了,明明没做恶事,却被这般冤枉对待。婢子怎么瞧着,世子爷没有要辩驳脱罪的意思,他不会是要将莫须有的罪名认下吧?”
“不会的,世子爷没做过的事,为何要认?”银夏语气笃定,心里却半分自信都无。
“小姐觉得世子爷会认罪吗?”冬玉不信银夏,转头问颜沐禧。
“不会。”颜沐禧也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虞晚泰不会认,至少不会亲口认下。
或许真的感应到了她的期许,虞晚泰定定的站在原处,过了许久都未曾开口言语。
安静了一瞬的议论声炸起,声声咒骂自人群中传来。
“杀人偿命,荣王世子必须死!”
“杀了他,就地正法方能慰藉亡魂!”
“砰”的一声巨响,刑部尚书再次敲响了惊堂木,“肃静!”
“荣王世子虞晚泰,本官再问你一次,强占秀才徐行之之妻,害死其老母,你可认罪?”
虞晚泰半敛着眸子,依旧是没言语。
沉默更是引起了百姓的怒火,认为他是在漠视在场所有人,不屑于开口分辩。
“血在血偿,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衙役和御林卫纷纷举起武器镇压,可小堤坝对上翻涌而来的巨浪,根本挡不住。
“肃静!肃静!肃静!”刑部尚书连拍三次惊堂木,现场才稍稍安静些许。
刑部尚书叹息一声,“荣王世子您这是何苦呢?不过是个小小的随从,至于让您舍下名誉相护吗?您的随从犯的是害人夺命的死罪,您再袒护也是护不住的。”
随从?众人闻言,无一人不发懵,不明白怎又扯到了随从身上。
小片刻后,一名身高体壮的灰衣男子被拖上了堂。
“秦山,你假借荣王府的名头,强占秀才徐行之的妻子,还间接害死了其老母,你可认罪?”刑部尚书厉声质问道。
被叫做秦三的灰衣男子匍匐跪倒在地上,高声喊道:“小人认罪!是小人仗着荣王府的势行了恶。可小人并不是有意欺辱秀才娘子,她分明是自愿跟着小人的,小人也不知她有孕在身,一切都是意外所致呀!”
说罢对着虞晚泰磕头,“世子爷救命,奴才真不是有意害人性命,念在奴才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您救救奴才的命吧……”
见虞晚泰敛着眸子不应话,秦山匍匐着爬上前,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摆,涕泪恒流的哭求,“爷您救救奴才吧,奴才还未娶妻生子,还不想死,不想死呀……”
因事态转变太快,很多百姓都未能反应过来,只一小部分人窃窃议论。
“难不成秀才娘子真是荣王府的奴才害死的?”
“也不是没可能,荣王世子那般尊贵俊逸的人儿,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怎可能瞧得上一个嫁过人的妇人。”
“荣王府养着十多个花魁娘子,我就说嘛,荣王世子又不缺美人,怎会看上一个有夫之妇,还是个有了身子的有夫之妇。”
“切,家里的花没有野花香,野花没有偷来的花香!我看呐,这奴才分明是荣王府推出来替主子挡罪的。”
……
见虞晚泰杵着没反应,刑部尚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流程,他怒喝道:“秦山,你以奴身残害秀才发妻,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按照大丰律例当处于腰斩之刑,你可认罪?”
秦山哭求的更狠了,“世子爷救命,救命呀,您救救奴才吧……”边哭边砰砰磕头,脑袋磕破了也没半分停歇的意思。
能透过现象看清本质的聪明人只有极少数,大多数人都是人云亦云的跟风走,愿意相信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
看堂上的秦山哭求的可怜,很多人都相信了闹得满城风雨的强占秀才娘子案,有可能真是荣王府的奴才所为,荣王世子是被冤枉的。
“砰!”随着最后一声惊堂木响起,刑部尚书下了最后判决,“罪奴秦山仗势强占徐家妇江氏,致人一尸两命,依大丰律例判处腰斩之刑,于三日后菜市口行刑。荣王世子虞晚泰监管家奴不力,判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眼看着案件被这般离谱错判,沉默许久的徐行之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笑声悲凉又讽刺,听得人心酸涩。
不管是堂上的审判官,还是围观的百姓,俱是满脸的莫名,不知徐行之为何要突然发笑。
徐行之疯笑了许久,直笑到眼泪横飞,等笑够了,他忽然转身,对着虞晚泰的方向扑了过去。
众人都以为徐行之要对虞晚泰行不轨,就近的御林卫甚至拔刀冲了过来,可众人预想中的血腥一幕并未发生。
只见徐行之扑通一声,竟跪倒在了虞晚泰的身前,对着他俯身重重磕头。
“学生徐行之谢世子爷对学生发妻、老母的救命之恩。恩深难报,学生愿以命状告真正的恶人,换取世子爷和荣王府的清白。”
徐行之说罢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诉状,双手捧到以刑部尚书为首的审判官跟前。
“学生徐行之状告当朝睿王虞瑾程,强占吾妻,迫害吾老母。望各位大人为学生讨回公道,惩治真正的恶徒。”
话音落,不仅是几位审判官懵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此时的阁楼上,银夏激动到满面通红,眼含泪光,“成了,小姐成了,徐行之他替世子爷正名了!”
颜沐禧也是眼眸含泪,她强压下心头的激愤安抚银夏,“莫要着急,再看看,眼下事情只谋成了一半而已。”
冬玉则是一脸的懵逼,“什么成了,什么谋成了一半呀?”
“别吵,都听不清下头的人说什么了!”被银夏笑着呵斥,冬玉撅着嘴不敢再言语。
都怪自己脑瓜子不好使,才导致好多事小姐只让银夏几人知道,单不告诉她一人。
过了好大会儿,刑部尚书敲响惊堂木,厉声喝问,“徐行之,残害你妻儿、老母的凶手已然归案,公堂是严肃的执法之地,岂容你胡乱攀咬。”
“学生并未胡乱攀咬,真正的恶徒并非你们随意抓出来顶罪的奴才,而是大丰的睿王殿下。学生的妻子得荣王世子所救,如今尚还活着,可亲自指认真正的凶徒。”
闻此言,围观的百姓再次炸了锅。
就算聪明人,这会儿脑子烧着了也没盘明白,恶徒怎么又从奴才变成了当今的睿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