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里,颜沐禧直言问出心中疑惑,“前些日子的强占秀才娘子案,世子被父王责打,母妃都是知情的,对吧?”
“我知情与否有何重要的?左右什么都改变不了,倒不如装傻充愣,莫要因自己惹得他人烦忧。”荣王妃眸中的苦涩似要溢出来。
颜沐禧上前拉住她的手,想开口劝又不知怎么劝起。
单纯痴傻的人最好劝,比如钱漫漫,别人说什么她都信。
通透人则恰恰相反,自己个儿心里什么都明白,他人劝说再多都是无用功。
荣王妃喟叹一声,将颜沐禧拉进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禧禧不用担忧母妃,比起很多饭食都吃不饱的人,母妃已经过活的很好了。人生在世,谁能不经点糟心事,再糟心的事都会挺过去的。”
反向被劝慰,颜沐禧心里更难受了,有些想哭,她压下喉间的哽咽,对着荣王妃挤出一抹笑,“母妃说的对,再糟心的事儿,都会有过去的一日。”
同荣王妃一样,颜沐禧也算是见过世间百态的通透人,不会轻信三言两语的安慰之言,有远景帝在上头压着,荣王府的糟心便没有过去的一日。
虞晚泰服下药丸子后,除浑身无力行动不便外,痛感也减轻了许多,一日中有大半日都在嗜睡。
趁他睡下,颜沐禧将银夏叫进卧房,询问外头的消息,“徐家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江糖和徐行之下堂后便被护送着回了徐家,这两日徐家外头除了咱们的人,还有另两波人守着,夫妻二人的性命应是无碍的。”
颜沐禧闻言放了心,“将咱们的人撤回来吧,之后徐家那边,无需再派人盯着了。”
“好。”银夏应下,心里还是不大放心,“咱们好不容易保下江糖的性命,世子妃撒手不管,不怕她出了意外吗?”
江糖的性子纯真良善,银夏与之相处过一段时间,是真不愿看到那般好的女子落得了早逝的下场。
“放心吧,江糖夫妻是太子将睿王打压下去的大筹码,太子不会让夫妻二人出事的。再说了,如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睿王也不希望夫妻二人横死,人若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头顶的脏污帽子便再也摘不下来了,还拿什么脸面夺位。”
听颜沐禧这般说,银夏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另一半是为世子爷悬着,“世子妃不必太过忧心,世子爷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的。”
虞晚泰服下药丸子的事,颜沐禧并没告诉银夏,但药丸子一直都是银夏在保管,结合前后情况,她猜也猜的出实情。
本以为脱离颜府便能过上不用揪心的舒坦日子,谁能想到,荣王府也是座关押人的牢笼,且牢笼上头的大锁比颜府的还大,更难撬得开。
彼时的皇宫乾清殿,远景帝听到虞晚泰伤情垂危,龙颜大怒,“无用,一帮无用的废材,朕养着你们有何用?”
太医们战战兢兢跪了一地,无一人敢开口去触帝王的怒火。
过了会儿,远景帝又怒道:“都给朕想办法去,若救不活世子,朕把你们太医院一锅端了,通通卷铺盖混蛋。”
除一众太医外,颜永臣也在殿中,等远景帝怒火发的差不多了,他躬身劝道:“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荣王世子福大命大,定会平安无事的。”
远景帝看了他一眼,放缓了语气,“希望吧!王叔只世子这一个子嗣,若这般出了事,朕一辈子都难安。”
看到颜永臣,方老太医忽而想起钱漫漫之前的病症,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犹豫着开口说道:“皇上,之前颜夫人患了怪症生命垂危,得一巫医救治方保下了性命。微臣以为,世子的伤情或也可寻靠谱的巫医试试。”
远景帝闻言,疑惑看向颜永臣,“方老太医所言之事,可当真?”
颜永臣面色平静,“确有此事,内子曾无端患了怪病,寻了无数大夫都没能医治好,恰巧臣识得一名女巫医,本是抱着让女巫医试一试的态度,没成想女巫医真的治好了内子的病症。”
“那名医好颜夫人的女巫医如今可在洛都城?”远景帝急急询问。
“微臣与女巫医只是泛泛之交,并不知其行踪,不过微臣有联系到女巫医的法子。”
听颜永臣这般说,远景帝很是欣喜,“颜爱卿务必尽快寻到女巫医,人若能医好世子的伤,朕定重重有赏。”
“臣定不负皇上所托,这便差人去寻。”颜永臣说罢躬身退下。
见皇上摆手,其他臣子也躬身退出大殿,唯独太医院正院使留了下来。
直到一众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远景帝才收回眸中的情绪,沉声询问太医院院使,“荣王世子当真伤到了命不久矣的地步。”
“荣王世子满身鞭伤,确实伤的不轻,可微臣觉得世子的症状并不像是伤情所致,而是中毒。”
闻此言,远景帝的目光幽暗,“中毒?那你可知是何毒所致,可有救治方法?”
院使俯身,“微臣不才,诊不出世子所中何毒。不过微臣可以确认,世子的脉象极弱,不及时医治随时可能丧命。”
院使退下后,远景帝又招来荣王府的暗卫询问,得知虞晚泰回府后,并未接触过可疑人等,心头的疑惑更深了。
翌日一大早,太医院大半的太医又结伴来了荣王府,一同前来的还有太子和三皇子。
看过虞晚泰的伤情后,太子虞瑾堂一脸沉重的询问,“小王叔前两日还好端端的,何故会伤的这般重?”
颜沐禧酝酿了下情绪,红着眼圈回话,“谢二位殿下前来探望世子,世子犯了错,父王一气之下便惩罚的重了些。”
“小王婶可知小王叔犯了何错?难不成只是因徐家的案子便受到了此等惩罚?”
见颜沐禧低垂着眉眼没回应,悲戚模样似要哭出来般,虞瑾堂知自己是猜对了,他面上难掩讶然,“小王叔是救人,他何错之有?错的分明是皇、”
意识到话不合适,虞瑾堂忙顿住话头,满腔的愤然化作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事已至此,小王婶也莫要太难过伤了身子。小王叔命大着呢,一定不会有事的。”三皇子出言安慰。
颜沐禧抬眸匆匆瞧了一眼,福身行了个谢礼,“谢三殿下关怀。”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三皇子的话里有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