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枫越想脑子越乱,在院子外转了几圈后进了一旁的耳房。
耳房与内室共用一堵墙,能模糊听到内室的说话声。
慕容婉一直在哭,慕容氏不厌其烦的耐心劝说。
听了许久都没听出异常,慕容枫刚想叹口气,忽听慕容婉气愤质问道:“娘之前分明说了,能帮我嫁给钱公子做平妻,还说,只要我闹寻死,爹定也会帮我的。我按照娘说的做了,为何又不能嫁给钱公子了嘛?”
“娘之前想着钱公子年岁不小,发妻的年岁定也不小了,而婉儿你年轻活泼,若能嫁给钱公子做平妻,往后的日子定能过得好。可娘方才得知,钱公子对发妻情根深种,心里眼里容不下旁的女子,连妾室都不愿意纳。婉儿你若强行跟了钱公子,又远离了花岛没了母家撑腰,会被欺负磋磨死的。”
“呜呜呜……可女儿喜欢钱公子,就想嫁给钱公子嘛!”
“婉儿乖,娘定会给婉儿寻个比钱公子还好的夫婿。”
“去哪里寻嘛!岛上的男人都和爹一般,又黑又丑的,根本就没有能比得上钱公子的好夫婿……”
又黑又丑?慕容枫再听不下去,气怒出了屋子。
如若颜沐禧知道,慕容婉看上自家表哥,是因其相貌和肤色,定要拉上没见过世面的傻姑娘跳出井口瞧瞧,待看到大丰满大街都是同等姿色的男人,还能不能做到只取一瓢。
不是颜沐禧贬低自家表哥,钱昊川的相貌只能算是中等偏上,放在普通人中尚可,与俊俏公子哥儿比起来,便着实不够看了。
钱昊川离岛,颜沐禧一路送行至码头,见下人将两个大箱子搬上了船,钱昊川疑惑询问,“箱子里装着的是何物?”
颜沐禧解释道:“是我送嫂嫂和未来小外甥的礼物,咱们下次见面不知要到何年何月,礼物只能提前送上了。”
“这般破费作何?金陵城富庶,什么都不缺的。”钱昊川语气嗔怪。
“没花费多少银钱,都是些讨巧的稀罕物,表哥一定要代我与嫂嫂问好!”
“知道啦,你嫂嫂她也惦念着你呢,整日盼着能与你见一面。”
钱昊川并未说谎,秦氏本是孤女,流落街头将死时被钱家所救,因幼时的长相与颜沐禧有几分相似,故而假扮了三年的颜沐禧。
一个真的,一个假的,两人都知彼此,却从未见过,彼此都很好奇对方是何模样,惦念着想要见一面。
送走钱昊川,有了商船的颜沐禧也开始忙碌组织商队事宜,同时间,她布下的棋局也要收尾了。
这日,喝了点小酒的慕容天刚晃悠着踏入自家所在的巷子,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蒙着面巾的人。
“族长小心!”
听到喊声,慕容天下意识的闪身躲避,闪着寒光的匕首从身侧划过,划破了他的手臂。
疼痛袭来,慕容天的头脑清明大半,眼见对面的蒙面人持刀又朝自己捅过来,他赶忙后退躲避,可因太惊慌,刚退了两步,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蒙面人冲的太快,脚步没刹住,也跟着倒了下来,手中匕首扎进了慕容天的肩颈处。
“啊~”慕容天吃痛大喊,求生的意识还在,他痛的浑身战栗,也还是死死抱紧了压在身上的蒙面人,张嘴咬住对方的脖颈。
此时,后头提醒慕容天的两名族人已跑至跟前,联手钳制住了蒙面的贼人。
慕容天满身满嘴的血,整个人虚脱般倒在地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庆幸过后,便是愤怒,身为慕容族嫡出正脉的长子,他自小被周围人捧着,何时这般被人欺辱过?他定不会放过谋害他之人。
突然遭遇刺杀,慕容天第一反应是钱家人要谋害他的性命,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杀他之人,曾是花岛的岛兵,后犯了错被赶出了兵营,现今在码头上做扛货工,除了身手利索外,并不会功夫。
钱家人身边有许多能人,要想除了他轻而易举,没道理寻个没功夫在身的人对他下手。
慕容天的夫人是个咋呼性子,见慕容天一身血的被抬回来,当场便叫嚷开来,“……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当街行凶,我这便找慕容枫去,问问他这花城城主是怎么当的,连自己兄长都护不住……”
“回来,天色还早,你去了也寻不到人,阿枫他不在城主府。”慕容天忍痛呵斥妻子。
“那我便去寻弟妹,弟妹她性子大度和善,定不会放纵自家人被欺辱。”
听妻子提到慕容氏,慕容天因疼痛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了许多。
自打钱家小姐接任岛主之位,慕容氏便不肯再见他,头两回被拒,他深信慕容氏的推脱之词,可次数多了,又难免起疑。
他怀疑慕容氏是见他落败,不愿再与他为伍,想要和他撇清关系。
他们二人勾连多年,手中均握有对方的把柄,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翻了谁都不可能落着好。
可若其中一只碍眼的蚂蚱死了,另一只说不准还能独自掌舵拼出一条活路。
若此次刺杀他的不是钱家人,那便只可能是慕容氏所为。
慕容天伤的是手臂和肩颈处,除了出血多骇人外并不致命。
翌日缓过神,他又差人去了城主府,要求与慕容氏见一面。
慕容氏已猜出慕容天被钱家人监视着,怎可能冒险与其碰面?但又不敢在此时惹怒了慕容天,于是派了贴身的婆子和慕容婉前去慕容老宅探望。
慕容天已是失去理智的惊弓之鸟,对于慕容氏让婆子传达的话,他半个字都不信,为了逼慕容氏一把,他独自留下慕容婉,与其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言语。
慕容婉被娇惯着长大,心性简单藏不住事,一回府便跑去质问慕容氏,“大伯说我是他的女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
慕容氏闻言大惊,赶忙关门挥退屋内的下人。
待屋内只剩母女二人,慕容氏很是气恼的训斥女儿,“婉儿你马上便要及笄,老大不小的人了,怎半分脑子都不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