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沐清面露犹豫,“可,定北王他真的不介意我和瑾堂去往它处吗?”
“大姐姐放宽心,其一,虞晚泰非心胸狭隘之人。其二,我与他的关系虽不比从前,但我的面子,他还是会给几分的。”颜沐禧言辞肯定的安抚。
颜沐清忽想起前世发生过的一幕,“其实所谓的预知梦,乃我前世亲身经历,我是活了两世之人,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是前世梦。梦中,东宫众人被幽禁之时,定北王曾潜入过行宫,要救瑾堂和我出去,被我二人拒绝了。或许真如二妹妹所说,定北王确实乃真正的心胸开阔之辈。”
颜沐禧没想到还有此等插曲,想了想,她说出自己的猜测,“虞晚泰和颜永臣早已达成了共识,很有可能,要救大姐姐和大姐夫的不是虞晚泰,而是颜永臣,是颜永臣有心想要饶过你们二人的性命。”
颜永臣今生能饶过明欣、苏氏和颜沐清,前世应也尝试过保全几人的性命,只是没能成功罢了。
自幼背负血海深仇,颜永臣行事看似狠辣果决,实则万事都留了一线。由此可见,他并不是真正的心肠冷硬之人。
把话说开后,颜沐清最终决定接受颜沐禧的帮扶。
顾忌虞瑾堂的病,颜沐禧没有将二人带回洛都,而是在附近城镇寻了处清幽院落,安排二人暂时住下,并留下立春为两人请医问药。
天黑返回小院后,颜沐禧又请明慧连夜出了城,虞瑾堂的病耽搁不了,必须尽快医治。
时日流淌,转瞬又是十多日过去。
冬玉的伤恢复七七八八,能下地自行走路了,每日见到颜沐禧,都问何时动身回花岛。
每每听冬玉说想大黄母子了,想立即回花岛,颜沐禧都替如意捏把汗。
冬玉伤的地方不大好,以后孕育子嗣会很艰难。
对于冬玉的伤情,如意是知情的,却好似丝毫不在意,一日三回往小院跑,得了任何好东西都往冬玉面前送,可见是真将冬玉放在了心上。
奈何冬玉仿若不懂人家的心意般,整日喊着要回花岛,把大黄母子看的比心上人还重要。
这日,听冬玉又念叨着要回花岛,颜沐禧语气无奈的劝,“傻冬玉呀,世上难寻一心人,若错过 ,便可能便再寻不见了。”
没料冬玉反问,“小姐为何不愿面对定北王?”
颜沐禧愣了一瞬,苦笑,“我不一样。”
冬玉也眯眼笑了起来,笑容里透出了苦涩,“有何不一样?小姐觉得自己声名不堪,不配再与定北王比肩。而婢子如今的破败身子,也不适合再为人妻了。与其将来成就一对怨偶,倒不如独身过自由自在的松快日子。”
颜沐禧满目心疼的劝,“冬玉你只是伤到了宫体,并非绝对不能孕育子嗣。况且如意从一开始便知晓你的身子状况,即便将来没有子嗣,他应也能接受。”
冬玉是因舍命救她伤了身子,若因此错过良缘,她怕是一生都愧疚难安。
“小姐都不敢肯定,他最后是否能接受没有子嗣的折磨,我更没必要冒险。小姐莫要再劝我,如今婢子只想回花岛,做梦都想回花岛去,舍一人快活后半生,很划算的。”冬玉故作轻松模样,眸子里的不舍和煎熬却骗不了人。
若如意只是普通的奴身,没有子嗣便也罢了,可他跟随虞晚泰北征南战,待来日虞晚泰称帝,他定是要被封官位的。
身为官身没有子嗣,将来面临的不仅是膝下空虚,还会受到世人同僚的嘲讽,甚至还有来自各方的诱惑。
冬玉自认形貌不出众,也没有可应付麻烦的脑子和手段,不愿将后半生放入油锅中煎炸。
颜沐禧想了想,也没有再劝。
如意若是真心想求娶冬玉为妻,不会轻易放弃,若轻易放弃了,她也没有了将冬玉推出去的必要。冬玉的余生还有很长,有大把的时间寻觅知心人。
五月中旬,冬玉的伤情基本康复,虞瑾堂的病情也暂时稳住了,一行人打算动身回花岛。
临行前一日,颜沐禧见了虞晚泰。
二人身处小院前的巷子里,如老朋友般,边走边攀谈。
虞晚泰已从旁处得知颜沐禧要离开,可听她亲口说要走,心里还是空落落的难受。
“能不走吗?”虞晚泰问的小心翼翼。
颜沐禧摇头,“不能。”
虞晚泰顿住脚步,转头盯着她,眸光希冀,“那走了、还回来吗?”
颜沐禧仍然摇头,“不知道。”
虞晚泰眸中的希冀化做了不解,“为何要这般?禧禧你给我下蛊,为我筹集军需银钱,你明明还在意我,为何非要离我而去?你要什么,要我如何做,我都可以满足,提任何要求,我也都可以答应……不离开我,好不好?”说到最后,语气里竟带上了卑微祈求。
颜沐禧深吸了一口气,直言质问,“你口口声声要我留下,不知是想我以何种身份留下?”
虞晚泰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是皇后,若我坐帝位,你便是我的皇后。”
“皇后!”颜沐禧眸中漾起苦涩,“不提我是否愿意从先帝的祸国妖妃、变身成为你的祸国妖后,你如今还未登上帝位,承受的住百姓唾骂、文人口诛笔伐、满朝臣子以死相逼吗?”
“倘若连禧禧你都护不住,我即便登上帝位,又有何意义?”
“我于王爷而言,有那般重要吗?”
虞晚泰毫不犹豫点头,“禧禧你于我而言很重要,比你想象中还重要的多。你若不想坐这后位,我便不当皇帝,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你愿意。”
迎上闪着泪光的桃花眸,颜沐禧也难忍泪湿了眼眶,“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夺来的皇位,说不要便不要,王爷当真好魄力。可你确定将来、不会为今日的抉择后悔吗?”
“不后悔。”虞晚泰的神色语气皆坚定无比,生怕颜沐禧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知他态度,颜沐禧心头的大石放下大半,却还是说道:“好,即便你不后悔,可我也不愿看你将唾手可得的皇权拱手让人。莫要犯傻了,父王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惨烈吗?当今世道只有执掌权利者,方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听我一句劝,你眼下先将皇位坐稳当了,等以后真正大权在握,再谈旁的不晚。”
“可我不想在皇权与你之间做选择,我不会和你分开的。”虞晚泰眸中的祈求变作了哀求。
颜沐禧压下心头的不忍,含泪笑着许下承诺,“你若做皇帝做的好,我可能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