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的，未来的棠荔和十六岁的棠荔被做了交换。
    有这个恶趣味、并且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只有掌控时间和空间的……他自己。
    江瑾黎看了看面前这个面容稚嫩、眼神更清澈也更愚蠢的小姑娘，轻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着，他自己整出来的事，就只能自己受着。
    江瑾黎看着愈发忐忑不安的小姑娘，出声：“愣着做什么，过来吃早餐。”
    十六岁的棠荔，姑且叫她喃喃。
    喃喃往前挪了两步，想起自己还没洗漱，又停了下来，一脸无辜地说：“还没洗漱。”
    江瑾黎看她一眼，“跟过来。”
    喃喃就跟了过去。
    江瑾黎把她带到卫浴，给她找了套找新的洗漱用品出来。
    喃喃伸手接过，“谢谢。”
    江瑾黎温声提醒她：“今早做的是鲜虾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喃喃：“好哦～”
    男人出去后，喃喃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边刷牙，一边转动脑子。
    对现在这个时间点的所有人来说，她是过去的棠荔，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的棠荔去哪了？
    还有那个男人是谁？
    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哦对，他和丑鱼大仙的声音好像。
    喃喃顿了顿。
    难道，那个男人是未来的丑鱼大仙？
    喃喃洗漱完回到餐桌旁坐下，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欲言又止。
    她想问：你是丑鱼大仙吗？
    江瑾黎听到这个称呼，眼角抽了下。
    他轻吸了口气，沉声开口：“叫哥哥。”
    喃喃眨眨眼，“哥哥？”
    江瑾黎脸不红心不跳地：“硬要解释，我是你未来的丈夫。”
    喃喃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他他，他是她，未来的丈夫？！
    江瑾黎扬眉，“怎么，要拿结婚证出来给你看看？”
    喃喃正要开口，又听面前这个男人说：“你要看，我也拿不出来。”
    喃喃：“……”
    这恶趣味，简直和丑鱼大仙一模一样。
    江瑾黎忍笑催促：“先吃。吃完再说。”
    喃喃：“噢。”
    一碗粥吃完，喃喃犹豫了一下，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瑾黎抬眸看向她，“奇怪什么？”
    喃喃默默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江瑾黎看向她身上的病号服，想起某些不美好的回忆，目光黯了黯，“你是十六岁的棠荔这件事？”
    喃喃瞅了瞅他。
    江瑾黎问她：“你觉得我是谁？”
    喃喃顿了下，试探着问：“丑鱼大仙？”
    江瑾黎：“……换个称呼。”
    这是承认了的意思了。喃喃心底仅存的那丝警惕瞬间消失，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原来丑鱼大仙长这样。
    是挺好看的，可也没有帅到让她一见钟情的地步呀……
    听到她心声的江瑾黎：“……”
    眼瞎果然不是突然之间的。她是从小瞎到大！
    喃喃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江瑾黎：“不是说了么。叫哥哥。”
    喃喃嘀咕：“你不是不让我叫你哥哥吗？”
    江瑾黎面不改色地说：“那是过去的我说的，你有疑问去找他理论。”
    喃喃：“？”
    还能这样的？
    江瑾黎收好碗，去翻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递给她，“换衣服，带你出去走走。”
    喃喃：“噢。”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江瑾黎又去给她找了毛衣围巾羽绒服帽子，看着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才带她出门。
    上了车，江瑾黎问：“想去哪里？”
    喃喃说：“都可以。”
    江瑾黎看着她。
    十六岁的棠荔看起来真的特别乖，也很惹人怜，但心思也是最重、最深的。
    远不如后来豁达开朗、率真直球的棠荔可爱。
    不过到底阅历不同，心境也大不相同，无从评判。
    小姑娘见他看着自己，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江瑾黎移开目光，思索片刻后，发动车子。
    途中接到陆女士的电话，江瑾黎靠边停下车，按下接听键。
    陆女士的吼声从听筒里传出：“你人呢人呢人呢？！”
    江瑾黎语气淡淡：“什么事？”
    “你还问？！”陆女士气不打一处来，“昨晚津津病发了怎么没和我们说？听医生说津津还没从手术室出来你就带着小棠走了。津津是你妹妹，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江瑾黎淡声说：“没有。”
    陆女士：“……”
    也不管陆女士被自己气成什么样，江瑾黎直接挂了电话。
    一抬眸，透过后视镜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
    车里很安静，陆女士又吼得太大声，喃喃听了个大半，也听得满脑袋问号。
    江瑾黎：“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喃喃一想：也是。
    然后努力把这事抛到脑后，不去想了。
    小破孩这个身体也玩不了什么，估计多走几步就喘气了，江瑾黎干脆带她去星象城。
    早前棠荔做了星象城的宣传大使，那里现在到处都是她的巨幅海报，星光大道上还有她的q版玩偶，正好让十六岁的棠荔看看未来的棠荔是怎么样的。
    车刚开到星象城，喃喃就看到了那个巨幅海报。
    看到巨幅海报上那张，和她一模一样、但稍显成熟的脸。
    和常年脸色苍白、穿着病号服的她不同，未来的她光鲜亮丽，眼里满满的笑容和光。
    完全就是她幻想中的自己的模样。
    喃喃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看着海报上“星象城宣传大使-棠荔”那几个字，回头问驾驶座上的男人：“我当了明星吗？”
    江瑾黎：“是”
    喃喃疑惑地皱起眉头，“可我从没想过要当明星。我想当白衣天使。”
    她在医院里住了这么多年，看到过白衣天使们的委屈和不易，听到过他们私底下的抱怨和不满，但她还是觉得，如果能让一个病人摆脱病痛折磨，能将一个濒死的人从死神手里拉回来，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这世上总要有人负重前行，她管不了别人愿不愿意，但她管得了自己愿不愿意。
    江瑾黎轻笑了声，“学医要看很多很多的书，你行？”
    “……”喃喃诚实地说：“我不行。”
    真的不行。
    读书也是要天赋的，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她一看书就犯困。
    她宁愿去医院里扫十年的厕所，也不愿意看一天的书。
    没人规定梦想一定要实现，所以……梦想还是让它继续留在心里当梦想吧。
    十六岁的棠荔，就这么愉快地和自己的梦想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