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需要带着电台进入山西的无外乎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日本间谍,一种是红色组织。日本人需要偷偷摸摸的把电台拆散了秘密潜入吗?不需要。
咱们山西省的前主席阎大帅本身就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和日本的关系非浅。他的太原兵工厂也是得到日本人的帮助,仿造了很多日式武器。包括晋军主要装备的制式步枪就是仿造日本的三八式步枪。
所以这位阎大帅对日本方面是毫无防备之心,甚至在抗战爆发时,他指挥部的一个高级参议就是日本间谍。日本在这个时期也有很多商人在山西从事贸易活动,太原还有日本人的开设的银行。
因此日本人带个电台进入山西不要太容易,大大方方就以商业电台的借口随意携带,没必要偷偷摸摸、欲盖弥彰。
而红色组织就必须隐藏进入。所以彭枫的身份自然就被周文猜了个清清楚楚。但是他之前的举动除了单纯是少年心性在作怪,想恶作剧吓吓人,还有一个目的是要用深刻的教训警告一下这个地下工作者。这种秘密潜入还随身携带珍贵电台的计划太粗糙。这种恶作剧带给他的惊心动魄,会让他记忆深刻,在以后的地下工作中就会吸取这次的教训,尽量把计划做细,做完善。
在周文了解的不多的间谍常识中,秘密潜入的准则里就有一条叫人货分离。越是容易暴露自身身份的装备,不管有多精贵,必须和人分别通过两个互不关联的通道进行运送。不然有时是因为人而暴露装备,大多时候是因为装备再把人搭了进去。
现在红色组织的情报机构还属于新生儿,难免会有一些幼稚和外行的行为,但就是这些感觉不起眼的错误就导致这个时期的红色地下组织损失巨大。在付出了惨痛代价之后才一步步总结、学习、壮大。到了解放战争时期,更是发展到全面碾压国党的军统和中统的实力。
但是这些付出的代价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很多都是红色组织在革命初期的骨干力量。其中很多人如果能活到解放后,甚至都是正国级领导。周文既然遇到了,就自觉有责任保护和挽救这些在后世被尊称为老革命的人和生命。
周文现在不再关注整个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的彭枫,径直走到刘若水身前,低声说道:“刘大哥,这次我不但剿了这些土匪的老巢,而且晋城那几个日本人的下落也找到了。就是这伙土匪干的,我让他们几个头目拿着认罪书都拍了照,日本人随身的物品也找到了,只是人都被土匪杀了,尸体不知扔在了这茫茫大山的那个角落,没法找了。
恭喜大哥还没到太原就有两个功劳在手。到了太原咱们再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让报纸再宣扬宣扬。这两件事都涉及外国人,特别是救了那两个德国人。现在咱们校长正在和德国打交道打得火热,要是知道这个消息,那还不得给大哥记上一大功?”
刘若水这下一张肥脸笑得是见牙不见眼,自己这个兄弟就是能啊,这才刚进山西几天?这功劳成绩就哐哐地往下掉。
完了又有点担心地问道:“那几个日本人的事儿落实了?确实是这伙土匪干的?”
“人证、物证俱在,还有认罪书和照片。不是他们干的谁干的?必须是。”
“对对对,必须是。”
刘若水说完看看周文,兄弟俩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其实刘若水也是个聪明人,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赵义兄弟和那个叫张杰的文弱学生,那几个日本人的事他揣摩着怕是和自家兄弟有点儿关系。
但是他知道这个兄弟的性情,该说的他自然会告诉自己,不说的自己也不管。反正他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害了自己就是。这不,两个功劳凭空到手,他可是晓得知足者长乐的道理。
其实周文在干掉那几个日本人的时候就有了找土匪背锅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这钻山豹自己就这么直耿耿地钻了出来,还真是没有取错的外号。后面就简单了,在钻山豹刘洪的领路下,许大成几炮就轰开了寨门,周文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只有几十个土匪看家的老巢给清了。
这钻山豹大字不识一个,拿着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的认罪书被周文拍了照。这还是周文第一次使用到手不久的徕卡相机。这刘洪能成为这个高档相机的第一个拍照目标,也算是死也瞑目了。
什么?怎么死了?这伙土匪作恶多端,再加上又是杀害日本友人的背锅侠。他们不死,谁死?
周文和刘若水商量完后,又把德尔曼夫妇介绍给了刘若水。这种场合刘若水的才能就发挥出来了,在周文的翻译下,双方都交谈甚欢。最后在刘若水的盛情邀请下,德尔曼夫妇乐滋滋地坐上了刘若水的座驾。车队带着那辆客车就着黄昏的余晖,向高平驶去。
……
第二天,清晨,山西高平县城的一家客栈二楼临街的一个房间里,彭枫已经取下了包扎着头部的绷带,正在对着个铜镜在清洗头部的血迹。小赵还躺在床上,他受的伤重,主要是脑部被重击受伤,恢复起来要一定的时间。这下暂时是走不了了。但是太晋汽车运输公司倒是有信义,等他们恢复了以后可以凭着车票搭上任何时候的客车,不再收费。反正每天都有太晋公司的汽车跑这条线。
小赵问道:“先生,那些白狗子走了吗?”
彭枫微微笑着调侃道:“我说小赵,咱们可是那些你说的白狗子给救回来的,电台也是白狗子给夺回来的,你的伤还是白狗子的医生给医治的。我听说还好抢救及时,不然都有性命危险。那些白狗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叫他们白狗子吗?”
小赵微微一愣,想了想就说道:“只要他们还穿着那身皮,就是白狗子。不管他们救没救我。何况他们可不知道咱们的身份,知道了,怕是巴不得咱们都死干净才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