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民警同志离开前两边劝和了几句,核心思想只有一句话“好好说话”。
秦蕴、季时谦千恩万谢地把两位民警送走了,大门关上,两人才有时间仔细察看失踪三天的儿子。
他还穿着离家前的那套衣服,有些脏但没什么灰尘,这三天应该没有风餐露宿。身上的伤也都上过药了,可青青紫紫的依然触目惊心。
秦蕴满眼心疼,问得小心翼翼:“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小学同学家。”季书朗杵在那里,闷闷地回答,“他爸妈经常不在家,他都一个人住。”
他们出门去趟超市的功夫,季书朗就被民警认出来,扭送回了家。
“对不起。”季时谦说,“对不起儿子,爸爸不应该动手打你。”
季书朗表情倔强,撇开眼不看他。
秦蕴拉着他坐下,也招呼季时谦坐下:“都坐下,今晚上咱们坐下好好说话。”
季时谦叹息着坐下,继续说:“有句话爸爸说得不对,我们不是为了你才这么辛苦,有没有你,我和你妈妈都要赚钱的。我们没学历,也没本事,就是想多赚点钱,才做这卖力气的工作。不管有没有你,我们赚钱都不会容易,是因为赚钱对我们来说本来就不容易,不是因为你才不容易。”
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涌,季书朗擦干眼泪,抽噎着不说话。
“我和你妈妈也商量了下,我们准备离开这里了。以后回县城生活,你也回县城念书,妈妈以后就不工作了,我努努力养活你们娘俩。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念书,我和你妈就是吃了没文化的苦,不希望你再吃一回。”
“真的?”季书朗哑着声音问。
季时谦点点头:“真的。”
季书朗又看向秦蕴,等着她的回答。
秦蕴眼中带泪,确认地点了点头。
季书朗清了清嗓子:“那……那要是真的回县城,我保证努力读书。是努力啊,不是一定能行。”
“臭小子,就这么没自信。”季时谦嗔怪地骂了一句,“回县城以后,你的零花钱得减半,咱们家的生活水平也得减一减。”
“减就减。”季书朗皱了皱鼻子,抱住母亲的胳膊蹭了蹭。
季时谦:“还有,你以后不准去网吧了。”
季书朗不说话了,噘了噘嘴。
秦蕴:“不过,可以考虑给你买台电脑。”
“妈妈~”季书朗喜出望外,“妈妈最好了!”
季时谦:“我还没答应啊!”
季书朗“啧”了一声:“你答不答应不重要,我妈答应我就行了。”
秦蕴笑着拍了拍儿子:“你饿不饿,妈妈给你煮点吃的吧?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洗完就能吃。”
“这事就这么过了?”季书朗诧异,“你们不问问我钱去哪里了?”
季时谦咬牙切齿:“小兔崽子还敢提!”
“老兔子,你说话客气点!”季书朗一边说,一边翻书包,从书包底部的夹层里掏出一只牛皮信封递给秦蕴,对季时谦“哼”了一声:“都是我妈的,我一分都不给你!”
牛皮信封里厚厚的一沓钱,秦蕴捏了捏,估摸着有一万多块。
秦蕴:“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补习班退的五千块钱,这一个月帮人看网吧赚的,还有之前给人游戏代打、卖游戏装备赚的,我还在学校里卖文具,从批发市场进货卖给同学,一共是一万三千七百八十二块五。”
秦蕴眼神责怪:“难怪上了初中,成绩一落千丈,原来都搞这些了。”
季书朗瘪瘪嘴:“我不想你生病的时候没钱用。”
倒不是没钱用,是舍不得用,秦蕴和季时谦这些年也存了一些钱,可这钱赚的辛苦,就越发花得吝啬,一些小病小痛的,实在舍不得去大医院。
季时谦叹息:“是我没用,让你们娘俩跟着受苦。”
“你也别说这话,是我自己要做这份工作的。”秦蕴安慰丈夫。
一家三口敞开了心扉说话,又畅想了一番回县城的美好生活,季书朗兴奋得整晚都睡不着,直到天亮才倦极而眠,睡到中午才起床。
同样睡到中午才起床的,还有秦蓉、季振华。
秦蓉一巴掌拍在丈夫身上,没有衣裳阻挡,肉贴肉的声音格外响亮。
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同样打在季振华的胸膛上,季振华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捉住她的手腕亲了亲:“打是亲,老婆每天都和我亲亲。”
秦蓉抽回手:“昨晚上忘摘了。”
或者说是来不及摘,没时间摘。
“戴着吧,多好看呐。你看看蓝夫人,耳朵上、脖子上、手上都戴着首饰,隔壁祝小姐也戴着首饰呢,就你戴个镯子还怕觉得招摇。”
“别人那养尊处优的,当然天天戴着。我戴着怎么干活?”
“那就别干了。”季振华揽着妻子的手紧了紧,“你也养尊处优,我来干,家务都让我来干。咱们季太太、秦夫人也不差。”
秦蓉噗嗤笑出声:“要不怎么说玉养人呢,戴着玉镯子的人,都是不干活的,可不养人嘛。”
她笑得太好看,季振华色心又起,摁住妻子一顿猛亲。
“差不多行了,今天事情可多呢。”秦蓉捧着丈夫的脸颊,哄道:“缈缈他爸,缈缈要笑话咱们了。”
如果季疏缈十岁,她会笑话父母赖床:“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
但季疏缈心理年龄二十六岁,她看着秦蓉被彻夜滋润过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前他们租的房子只有一个单间,和季疏缈之间就一道布帘隔着,夫妻亲热都只能等夜深人静、季疏缈睡熟了,偷偷摸摸地,这么些年,也真是难为夫妻俩了。
今天的第一件事,给秦蕴、季时谦他们打电话,说服他们来北京,说服季时谦来做那个影儿都没有的砖厂的运输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