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季疏缈再次忙碌了起来,几家公司都忙着年底封账,由此暴露出不少财务问题。
季疏缈上辈子被周回逼着学得那么多课程里,成绩最烂的就是cpa,此时面对账目,犹如太监上青楼一般倍感无力。
几家公司的财务负责人均能力平庸,猎头那边也一直没有好消息,真是让人头大啊。
倾倾这些天跟在她身边帮忙,从打杂学起,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助理。不管怎么说,倒是让季疏缈在琐事上省了不少心。
倾倾越做越得心应手:“我好像找到人生目标了,我要给你当一辈子的助理。”
季疏缈被财务报表折磨得两眼无声,闻言抬起头:“你的目标不能是我哦,只能是你自己。”
倾倾笑着摇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我很适合这份工作。我这个人优柔寡断的,没有判断力缺乏决断力,更没有创造力。但我有恒心有毅力啊,你想让我做成的事情,我肯定拼了命也要做成,你指哪儿我打哪儿,我们就是最佳拍档!”
季疏缈板着脸:“任何时候都不要拼命,我不要你拼命。”
“安啦安啦,我就是打个比方。”
季疏缈这才松了一口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下班,叫上朗哥回家吃饭。”
家里有客人在,是苏紫菀奶奶来还钱、送年礼。
苏奶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她来家里不稀奇,稀奇的是——她旁边还坐着红光满面的苏合爷爷!
“苏爷爷,你……你好了?”季疏缈仿佛在看世界第九大奇迹。
苏合摸了摸身边放的拐杖,笑着回答她:“走路还不太利索,其他都好了。”
他可是,被医生断定会一直瘫痪的人啊。
季疏缈震惊疑惑之余,挠着脑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谢你们当初出手相助,我想着总要来登门道谢才是。”苏合笑着握住老妻的手,“也谢谢你,对我这糟老头子不离不弃。”
这一年,苏紫菀一直坚持用中医的方法给他治疗,针灸、汤药从不间断。
听完前因后果,季疏缈震惊住了——她对中医的厉害程度一无所知。
大家都为苏爷爷高兴,说什么都要留下他们吃晚饭,吃完让司机送他们回家。
姥姥打趣苏奶奶:“这次你可没有理由拒绝了啊。”
因为担心家里的苏爷爷,之前苏奶奶每次都是急匆匆地来,放下东西后又急匆匆地走。
苏奶奶笑道:“却之不恭。”
晚饭有一道药膳,是那位上海老专家给的方子,家里隔三差五就会照着药膳方子上做给季疏缈吃。
看到那道药膳端上来,苏爷爷苏奶奶有一瞬间神情恍惚。
“我……我能尝尝吗?”苏爷爷指着那道菜的手指微微颤抖。
两位老人细细品尝过后,对视一眼,表情凝重。
秦蓉不安地问:“这药膳是有什么不妥吗?缈缈都吃了一年多了,没什么问题吧?”
谢翠岚赶忙拿了药膳方子给两位老人看:“您给看看。”
苏合爷爷颤抖着双手接过,眼眶含泪:“这……这是我们师父留下来的方子,你们从哪里得来的?”
秦蓉:“是上海的一个儿童营养学的专家。”
“姓什么?”苏紫菀急切地问道。
秦蓉记不清了,季疏缈倒是记得:“应该是姓曹。”
苏合:“是不是叫曹风藤?”
季疏缈想了想:“好像是这个名字。”
两位老人情绪稍稍平复后,和他们讲起往事。简单说来,就是他们还有一位师弟,也是师父收养的父母双亡的孤儿,在动乱年代,他们在避难途中走散。
两位老人惊喜感慨万千,到了这个年纪,没有什么比得知故人一生平安还在人世更感怀的事情。
苏紫菀笑中带泪:“小风如今,也是到了古稀之年了。和我们走散的时候,才这么高。”
季疏缈答应帮他们联系,盼望他们能早日相见,两位老人离开前好一顿感谢,并叮嘱说:“如果他不愿意见我们,不要勉强,知道他过得好就好。”
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也担心会打扰这位师弟的生活。
季疏缈一一答应下来。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且迅速,季疏缈第二天早上联系上那家医院,和工作人员说明原委,中午就接到了那位曹风藤老先生的电话。
“怎么不早告诉我!”曹老先生在电话那头中气十足地埋怨人。
“我……我看您一上午都在忙……”
曹风藤这才注意到电话已经接通了,急不可耐地问:“你是不是认识苏合、苏紫菀?他们在哪里?他们都过得好不好?我现在能过去找他们吗?”
季疏缈反应迅速地一一回答:“认识,他们在北京,过得不错。您要来的话告诉我航班,我们去接您。”
“给我定机票!最快去北京的!”曹风藤嚷了一声才继续说,“行,我……我定了时间再……”
季疏缈:“我先给你他们的电话吧,你们可以先联系一下,麻烦您记一下。”
曹老先生听她说完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了。
季疏缈摸摸鼻子,好像真的很急。
不提曹老先生这边和苏爷爷苏奶奶通电话时的场面有多感人至深、喜泪参半。
曹老先生当天下午在家人的陪同下来北京,季疏缈让司机去接了苏爷爷苏奶奶去接机,分离半个世纪的三位老人在机场抱头痛哭了好一阵。
季疏缈安排了酒店让他们好好叙旧,原本不想打扰他们,可三位老人坚持邀请他们一家吃晚饭并道谢,季疏缈他们只得去了。
酒店包厢里,曹老先生举起酒杯向季疏缈道歉:“中午那会儿我昏了头,急得不行,态度不好,小朋友你别介意。你就当我老糊涂了,别跟我计较。”
季疏缈安慰了几句,表示自己不介意,以茶代酒和他碰了杯。
席间,季疏缈也得知了曹老先生的故事。
当年他和师兄师姐走散后,被一位西医救了,跟着这位西医移民去了新加坡,娶了这位西医的女儿,直到改革开放回到国内投资建了医院,就是他坐诊的那家医院。
季疏缈惊呼:“您都是大股东了,还坚持每天看诊啊!”
曹老先生气愤地哼了声:“我要不是股东,我看诊不开药,那些医药代表能生嚼了我!”
这话一点脸面都没留,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揭家里的短,曹老先生的几个儿孙脸色都不好看。
季疏缈自觉失言,连忙换了话题说起家常来。
深夜,回家的车上,季疏缈不停地唉声叹气……
朗哥看不下去了:“干嘛呢干嘛呢?”
季疏缈哀嚎一声,欲哭无泪:“想要的得不到,我实在是太痛苦了!”
季振华连忙道:“想要什么跟爸爸说,爸爸给你买。”
季疏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我想要一家金融公司搞钱,想要一家医药研发公司制药,想要开一家中西医结合医院,想要一家造手机的公司,还想要升朗集团大厦矗立在华夏大地上。”
季振华眼神飘忽地摸了摸鼻子:“那你好好想吧,爸爸我无能为力。”
“啊……”季疏缈哀嚎一声,趴在椅背上哼唧。
太痛了,野心太大、能力太小,真是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