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季疏缈是个在土拍现场张口闭口几十亿的霸总；
    今天，季疏缈是个计算双十一怎么买电视机最便宜的初中生。
    数学考试的应用题，季疏缈看得直呲牙，这熟悉的表述风格、出题习惯，是严维没跑了。
    季疏缈腹诽，这是双十一没有用最便宜的价格拿下电视机，让严维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季疏缈觑了一眼讲台上监考的严维，被严维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了一眼。
    季疏缈提前交卷走人，不是她非要狂这一下，实在是今天有行程。
    等在教室门口的隐狼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书包，两人迅速往校门口走。
    季疏缈昨晚上和隐枭说了徐妍希和褚弘毅母亲褚安然的事，那褚安然上一世恶贯满盈，涉黑贩毒无恶不作，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事关重大，隐枭拿着录音笔连夜走了，今早就换了隐狼回来，握着根楠竹鸡毛掸子把季疏缈、季书朗、秦书屿、季疏桐四人关在健身房一顿特训，季疏缈的四肢现在还发软不听使唤。
    “我可不是你们心慈手软的枭枭姐，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隐狼背着手来回逡巡，毫无征兆地一掸子打在季书朗腰上，“背挺直！收腰，腰背保持直线！”
    握着哑铃双手前平举的季书朗咬牙：“是！”
    在跑步机上想念隐枭的季疏缈，直愣愣地看着隐狼路过时随手调高了跑步机的坡度……
    杨东林已经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了，看着她过来，后排的眭西西打开车门迎上来：“年礼都放在后备箱，衣服取回来放在后排了。”
    季疏缈：“行，你先下班吧。”
    “啊？”眭西西一愣，“老板你去征战沙场，我就这么水灵灵地提前下班？不太好吧？”
    “又没什么事情了，你当然可以下班。”季疏缈上车，“而且这里回你家不是更近吗？”
    眭西西感动得热泪盈眶：“老板，我跟你干一辈子。”
    季疏缈开心地打了个响指：“我记住了。”
    眭西西挥手和他们告别，往家走的背影都透露着快活的气息。
    车里有眭西西备好的小点心和热茶，季疏缈分了一些给隐狼，被他婉拒。
    好吧，要是枭枭姐在就好了。
    季疏缈要去见熊宥竹，一来是年后升朗大厦启用，季疏缈留了一层给“你想一想”工作室，想里工作室自然也要迁进去。这几年季疏缈和黎想的合作很合拍很愉快，陆续制作上线的几款游戏都很受市场欢迎。
    长远合作势必要谋求更紧密的合作模式，这只能和熊宥竹谈，熊宥竹明天一早的飞机出国，年后才回来，只有今天下午有时间。
    正是年下，季疏缈顺便给他送年礼。
    到了熊宥竹的地盘自然有人热情接待，季疏缈一路寒暄到会议室，熊总、小季总见了面，没有废话直奔主题，效率极高地敲定了总体方向和重要事项，剩下的细节由下面的人去讨论。
    季疏缈浅抿一口茶水：“听说熊爷爷最近喜欢收集鼻烟壶，恰好前些日子我姥爷在古玩市场捡漏了一个，希望熊爷爷不要嫌弃。”
    是不是真捡漏得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礼要送到心坎上。
    眼看这是说完正事要唠家常了，参会的其他人纷纷识趣地告辞。
    季疏缈看着离开的那位副总愣了一下，被熊宥竹敏锐地捕捉到，于是笑道：“别想挖我墙角啊。”
    季疏缈纠结了一瞬，还是说出口：“有一个冒昧但让我很好奇的问题， 我可以问吗？”
    “问吧。”熊宥竹此时看她的神情和看黎想如出一辙。
    季疏缈斟酌着用词，并且换了称呼：“那个……熊舅舅，你的两个副总，看起来都不是……特别聪明的亚子。”
    一开始，季疏缈以为熊宥竹这等大佬中的大佬手底下的人一定都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但几番接触下来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在这个人均千年狐狸精的商界，那两位的能力属实像埋首的老黄牛，过于平庸。
    不是大智若愚，也不是藏锋于钝，就是……有点不太聪明。
    熊宥竹轻笑出声：“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缺的是忠诚的人。”
    就算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中国也有近14万。
    季疏缈瞬间醍醐灌顶。
    熊宥竹：“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最聪明的边牧是弃养率最高的品种狗，这种狗也做不了警犬。太聪明了，就会有很多自己的想法，服从率就低了。”
    这个话比她的话冒昧多了。
    “你身边有很多聪明人，眼下是好事，但将来未必。”熊宥竹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季疏缈也发现在用人这一方面，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回公司的路上，季疏缈捏了捏身边纸袋的衣角，捏完不够又用指甲掐，掐得指甲印一个叠一个。
    这个素色的纸袋很大，只印着一个某高级定制西装品牌的简约logo。
    车开到岔路口的时候，季疏缈终于把纸袋的一角掐烂了：“去桐花里。”
    熬了两个通宵的周回缩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补觉，闹钟响起时闭着眼去摸索手机，却摸到一只滑嫩柔软的手，陌生的触感让周回瞬间全身汗毛倒立，睡意无影无踪。
    季疏缈歉意地吐吐舌头：“我想帮你关了来着。”
    周回疲惫地坐起身，抱着毛毯直叹气：“我上辈子欠你的，熬两个通宵，刚睡一小时就被你逮到。”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季疏缈小声嘟囔。
    他这副胡子拉碴的惫懒模样，季疏缈两辈子都是第一次见。
    上一世，就算是公司濒临倒闭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会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光鲜板正，胡子早中晚剃三遍，一点胡茬都不允许冒头。
    想到此时，季疏缈的心揪了一下，心虚地摸摸鼻子——周回好像让她养坏了。
    “呦，季扒皮今天转性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周回往窗外看了一眼，“哦，今天没太阳。”
    周回眼神里充满防备和不信任，实在是因为季疏缈前科累累。
    季疏缈把脚边的纸袋扔给他：“给你，生日礼物。”
    “我生日过了。”
    “这不是……工期没赶上嘛。”
    其实是，季疏缈忘了。
    周回看到纸袋上的logo，将信将疑地打开：“卧槽卧槽卧槽……”
    这个品牌的定制西装六位数起步，八位数封顶，周回惊得在沙发上弹了两下。
    全套群青色西服，配饰也一应俱全。
    周回两只手在半空中握了又握，只觉得这两只没洗的爪子不能碰这等神品。
    季疏缈心酸了一下，鼓励道：“试试呗。”
    周回稍稍冷静下来，仍觉有诈：“你为什么突然送我西服？这个工期至少半年，你……”
    “上次撕坏你衣服后去定做的。”季疏缈耐心告罄，“不想要别要了。”
    周回自动忽略她后半句，跳起来拿着衣服去试穿，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你，出去。”
    “哦。”
    季疏缈竟然就真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