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视频，我可以看吗？”杰森翻阅了一下摄像机的内存卡，里面还有一段很长的视频。
    艾米点了点头：“这是我一路上遇到幸存者之后录下来的影像，我想……总要有人记录下来发生了什么，不管是告诫后人或者是别的什么作用，总之……录下来不会有坏处。”
    杰森点开了最早的一条记录，画面上是一群群情激奋的大学生，他们身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自制旗帜， 上面写着标语。
    诸如“真相”、“自由”等等词汇不断地在他们的旗帜上出现。
    “他们在隐瞒真相！”
    “这是传染病，我们不能再受他们的蒙骗了！”
    大学生领袖举着喇叭大喊着，底下的学生们听了他的话也变得十分亢奋。
    “这人……”杰森看着屏幕上那个戴着口罩不断喊话的人，觉得有些面熟。
    “这是阿德里安·斯塔克，他是联合市西郊大学的学生领袖，在疫情爆发最初……也就是你揭露疫情真相的时候，他带领着学生群体在大学里面举行抗议活动。那个时候还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暴乱和丧尸袭击……我们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最平常不过的流感……”
    艾米见杰森一脸的疑惑，于是解释说。
    “阿德里安？”杰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是他和我说他叫托马斯·斯塔克……我在第一大道安全区见过他，他告诉我他是英斯坦大学的。”
    “怎么会？这段录像是我去联合市西郊大学的时候拍的，那个时候卢卡斯……啊，就是我的摄影师，还活着呢。”艾米回忆了一下，接着说，“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你确定你在第一大道安全区遇到的是他？”
    “千真万确。”杰森把他在第一大道安全区遇到托马斯的情况和艾米说了一下，包括当时托马斯告诉他无羁者组织在偷安全区粮食和饮用水的事情，以及托马斯和他对话时候透露自己是英斯坦大学学生的事情。
    艾米对杰森的话感到十分疑惑：“他为什么要撒谎呢？这种事情你根本无从查证，就算告诉你真的也不会怎么样啊。”
    杰森也低着头开始思考：“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撒谎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他希望他在外人看来是英斯坦大学的学生，另一种可能是他不能暴露自己是联合市西郊大学的学生身份。”
    “英斯坦大学的学生并没有参与到抗议活动中……大学在疫情刚爆发的时候就完全封闭了，学生们没办法到校园里发起抗议活动。”艾米开始回忆起疫情爆发最初的情况。
    “要是能找到他亲自问个清楚就好了……”杰森低头自语着。
    “我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托马斯这个人不像是单纯的大学生。”艾米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他们聊到这里，看到体育馆内部入口处又来了一批新的幸存者。
    这批幸存者看起来格外年轻。
    “天无绝人之路啊，艾米！”杰森兴奋地喊了出来。
    他发现这批幸存者是大学生，其中有一个人的衣服上别着“联合市西郊大学”的校徽。
    杰森站起身子，朝着那批新来的幸存者迎了上去。
    “杰森！”艾米急忙叫住他，“你确定要现在直接上去问吗？”
    “放心，我自有分寸。”杰森摆了摆手，就走了过去。
    新来的大学生幸存者有四男两女，共六个人。几乎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有些破旧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几乎很难有人能保持衣物整洁。
    杰森看着那几个大学生进入体育馆内部，找了个没人的空地就开始搭帐篷。
    他在一旁看着，没有走上前去直接找人问问题。
    其中一个金色短发的白人学生看见了他，以为他是过来想要食物和水，便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块包装得十分完好的面包递给了杰森。
    杰森一愣，他没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
    “给，拿去吃吧。”寸头学生把伸出来的手抬了抬，示意杰森接面包。
    “不……谢谢。”杰森摆了摆手。
    他见杰森不要食物，就又拿出了一瓶纯净水：“是渴了吗？”
    杰森尴尬地笑了，他意识到对方误会自己的身份了，于是便不再沉默，他主动凑了过去，拉下了自己的医用口罩：“你……认识我吗？”
    “你是……”寸头学生像是认出了杰森，思考了一下，眼神中突然露出了崇拜的光芒，“你是杰森！杰森·谢佐！即时回声新闻网的战地记者！我认得你，你是联合州的大英雄！”
    杰森感到更加尴尬了，他苦笑了一下。
    周围其他五个学生听到声音都围了过来，杰森的名号在这群大学生中可谓是人尽皆知，他们都很崇拜杰森这个揭露了疫情真相的大英雄。
    “杰森？你真的是杰森吗？”大学生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杰森摆了摆手：“各位，请小声点，我不希望把国民警卫队的人招来。”
    大学生们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他们把杰森围在了中间，彼此之间靠得很近。
    那名寸头学生小声问：“您现在是在被通缉吗？自从您揭露了疫情的真相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您，也再没听过您的消息了。”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您揭露了疫情真相，恐怕很多人就要死在联合州南部了。”一个扎着棕色马尾辫的白人女学生向杰森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他们的话让杰森的心脏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他这一路走过来，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在称呼他为“英雄”，说他是拯救了联合州甚至是美国的一道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不计后果地揭露真相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多么惨痛。
    “不……我并不是什么英雄，我很抱歉你们会有这样的误解。”杰森苦笑着，他看着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学生说。
    “可是……”女大学生还想说什么，杰森却伸手制止了她。
    “我有事情要问你们。”杰森说着，拿出了自己的硬壳笔记本，坐在了他们的帐篷前面。
    那几个大学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杰森接下来在盘算着什么，寸头学生率先也跟着坐了下来，几人就这么围坐在了一起。
    “放轻松，我只是问些问题……我希望你们能协助我。”杰森看着那几个大学生的面庞，有些脏兮兮的。
    “你问吧，我们知道的都会告诉你。”马尾辫女生说。
    杰森翻开笔记本，将笔上的笔套取了下来：“你们是联合市西郊大学的学生吗？”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看向杰森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是联合市西郊大学的学生，我们刚从葡萄籽街安全区撤出来，那里的情况很糟。”
    “你们认识一个姓斯塔克的学生吗？”杰森看向寸头金发男学生问。
    对方显然是知道，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不过他却含糊其辞，支支吾吾不肯继续往下说。
    “知道还是不知道？”杰森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看得那寸头学生有些发毛。
    “是……我知道他，阿德里安·斯塔克，是我们大学的一个……很特别的人。”他这样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所以他的真名就是阿德里安·斯塔克，不叫托马斯，对吧？”杰森确认了一下。
    寸头学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你方便和我说说，他特别在什么地方吗？”杰森继续问。
    “他……”寸头学生深吸一口气，“他是计算机系的学生，主攻网络安全……其实我和他并不是很熟悉，他在学校里有很多传闻。在疫情爆发之前他是一个很孤僻的人，和他接触的学生不多，他的小圈子也几乎不对外开放，一直只和有限的几个人保持社交关系。”
    “疫情爆发之后呢？”杰森继续问。
    寸头学生看了一眼一旁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学生，杰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女学生的表情显得很为难。
    “怎么了？”杰森问。
    “其实……我和阿德里安交往过一段时间。”马尾辫女生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说不出到底是害羞还是紧张，脸上的污渍也遮挡住了一部分情绪。
    杰森看着她，宽慰说：“没关系，如果你觉得有压力，我就不继续问了。”
    马尾辫女生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可以和你说说他的事情。”
    杰森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阿德里安在疫情爆发之后，有一段时间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去找他的时候，他的电脑屏幕上总是显示一些代码和数据之类的，我看不懂那些，不过他似乎对这个很上心，也不怎么和我说话，甚至饭都很少吃。”马尾辫女生开始回忆起来。
    “后来……大概是三四天以后，阿德里安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和他的死党在学校的论坛和公共场所不断呼吁大家重视疫情，告诉大家关于疫情，政府隐瞒了许多真相。他和我提到一件事情，不过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叫‘钻石基地’事件……”
    杰森听到这个名字，心头猛地一惊：“钻石基地？你说的是不是1975年那场在艾许莉小镇上发生的朊病体泄露事件？”
    “好像是……我记不太清楚了。阿德里安说美国政府隐瞒了太多，他要揭露真相。他在学校里发表了几次演讲，呼吁校方和社会公众给政府施压，要求美国政府公开相关事宜，并且提高对疫情的警惕。许多人都加入了他的行列。不过很快事情就不对了……”马尾辫女学生说到这里，似乎是有些心悸。
    她顿了顿，和杰森的眼神对上了：“有人借着这些事情宣扬政府负面，宣扬无政府主义……真的是非常糟糕的一段时光，那群人似乎就是后来的无羁者组织。”
    “你的意思是说，阿德里安不是无羁者的人？”杰森在笔记本上写下了阿德里安的信息。
    “是的……自从有人以‘无羁者’的名义在阿德里安的演讲活动中闹了一次，阿德里安就放弃继续演讲了。后来我就很少和他见面，他好像一直都在躲着我，国民警卫队上门把我们从住宅区撤离之前，他给我发了信息说要和我分手……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马尾辫女生的话语里充满了困惑和伤感，显然她对于阿德里安的转变感到十分不解。
    杰森则默默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这些信息，他的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
    “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或许对你有用，杰森先生。”一旁一个一直不说话的卷发白人男学生说。
    “什么事？”杰森把头转过来看向他。
    卷发学生说：“之前和你说的传闻……有人说阿德里安的父亲是cia的探员。”
    杰森在笔记本上快速地写下了这条信息：“为什么会有这种传闻？学校里有人看到他父亲了？”
    卷发学生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校园里面的传言一直都很多的……他的传闻真的很多，有人说他和他的死党其实是同性恋……不过你也看到了，他的前女友坐在这呢，怎么可能是真的……”
    “嗯。”杰森点了点头，“你们对无羁者组织的事情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他们是一群很激进的人，而且里面的人鱼龙混杂……我不能说他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他们这次真的有点过头了。”寸头金发学生说。
    杰森来了兴致：“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受过无羁者组织的好处……或者是迫害？”
    寸头金发学生苦笑了一下，然后说：“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就是之前我父母都是医生，疫情爆发后，他们一直在前线工作，无暇顾及我。那段时间，我基本上是靠着无羁者组织发放的救济物资度日的。他们给我提供了食物和药品，还有一些基本的防护用品。不过后来他们开始宣扬一些偏激的言论，让我觉得有些害怕，所以就不再和他们接触了。”
    杰森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马尾辫女生：“你呢？你和无羁者组织有过接触吗？”
    马尾辫女生摇了摇头：“没有，我和阿德里安分手后，我就一直躲在家里，尽量避免和任何人接触。无羁者组织的活动我听说过，但从来没有参与过。”
    杰森又看向了卷发白人男学生：“你呢？”
    卷发白人男学生耸了耸肩：“我也是一样，我只是听说过无羁者组织的事情，但从来没有和他们接触过。我觉得他们太激进了，我不喜欢他们。”
    “这次的暴乱和安全区的相继沦陷，无羁者组织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希望你们继续保持对他们的疏远，不要和他们再接触下去。”杰森合上了笔记本，他想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杰森先生。”马尾辫女生叫住了杰森。
    “什么事？”杰森看向她。
    马尾辫女生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我有点担心阿德里安。您问关于他的事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上一次见到他是在第一大道安全区，和他相关的一些事情我感到很困惑，我看见你们是联合市西郊大学的学生才过来问的。”杰森拍了拍那个女生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我见到阿德里安的话，我可以帮你传话。”
    马尾辫女生点了点头：“伊芙琳，请您告诉他，我很担心他。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和他分手……”
    “知道了。”杰森微笑着对伊芙琳说。
    金发寸头男生站起身子问：“您要离开这里吗？这里应该是联合市最后一个安全区了，我们是被一队警察护送进来的，他们说联合市的警察已经只剩下他们了，外面已经没有其他安全区了。”
    “我可能会离开，不过应该不是现在。”杰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