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忠伯忍不住多嘴;“老爷,其实那六小姐毕竟不是您这一房的,您今日又何必这般在大街上下她颜面呢?”
忠伯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裴渊脸色顿时就不悦起来;“只要她还姓裴,那就是我裴家的人,小六今日这般胡搅蛮缠,传出去让外人议论我们裴家教女无方,她该罚!”
而且今日因为裴兰漪的无理取闹,他这条老命都差点交代了,只罚她跪一天祠堂,裴渊都嫌罚的太轻了!
“是,老爷,您说的在理。”
今天大街上闹得这一出,一时间大半个京城的权贵都知道帝都来了一位女神医。
而这神医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治好了金陵城瘟疫的宁安县君。
本来嘛,区区一介县君尚且还入不得这些权贵们眼中,可她治好了裴宰辅啊!
那可是前不久刚进内阁的大佬,况且凡是和裴家交好的人家都知道,裴宰辅这旧疾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裴家几十年来如一日,在各地遍访名医灵药,就是为了能够治好裴大人的病。
但却都效果甚微。
而且随着年龄越大,裴大人发病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每次发完病后都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可今日不同。
今日裴大人当街病发,可只得了那女子一粒药丸,三枚银针刺穴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京城这些权贵们固然地位尊崇,可到底也是肉体凡胎。
他们也会生病,也会老,自然也就会怕死。
一时间,满京城大半的权贵都在暗地里打听这位宁安县君的住址。
人红是非多。
柳瑛瑛原本就是想悄悄来京城办事的,并不想这么出风头。
现在倒好,搞得全京城的权贵都在找她。
要是换做一般的人定会欣喜若狂,毕竟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搭上帝都权贵的船。
可柳瑛瑛却不这么看。
在自身力量不匹配的情况下,贸然跟这些权贵接触,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此时三人经过一番简单的乔装后,站在客栈对面巷子里观望。
为什么不直接进客栈?
因为已经有好事者找到了这儿来。
小雪一脸愧疚的向她道歉;“对不起柳姐姐,都是我一时嘴快,给你惹了麻烦…”
她说着自责的滚落一行眼泪。
柳瑛瑛拍了拍她的手背;“别哭了,我没有怪你,遇到问题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就是,又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
三人就这样一直等到天黑。
柳瑛瑛自然是不方便再进客栈了,便由薛夜和小雪两人去客栈取出了他们的行李,又把房退了。
三人又经过了一番乔装,先是给薛夜贴了满脸的络腮胡。
而柳瑛瑛和小雪则打扮成男装,来到了北区找了家地段偏僻的小客栈住下。
北区是贩夫走卒,鱼龙混杂,那些权贵们一般是不会来这里的。
小雪看着客房里简陋的陈设,以及那张拥挤的小床,脸色更愧疚了。
如果不是她的愚蠢,她们本可以继续舒舒服服的住在原来的地方,何至于搬到这里来…
柳瑛瑛却并不是很在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好了,都说了让你别自责了,你要知道一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
长夜散去,东方日出。
裴兰漪被罚在祠堂里跪了一晚上,丫鬟婆子们则都一脸担忧的守在门外。
一会儿递帕子,一会儿递水,还有捧着糕点供她食用的。
但却没有一人敢去给她求情。
这可是家族里位高权重的长辈要罚她,即使裴兰漪的爹娘也不敢多言。
裴兰漪自然不敢怨恨上她三爷爷。
但她把这笔账记在了柳瑛瑛的头上,“都是那个贱妇,若不是他她爱出风头,本小姐怎会受罚?”
等终于跪够了时辰,丫鬟婆子们齐拥了上来,将膝盖早已失去知觉的裴兰漪扶了起来,嘘寒问暖。
“小姐,您没事吧?”
“咱们先回屋…秋红你马上去请大夫来…”
等大夫来了,开了伤药由侍女给她敷上。
裴兰漪坐在闺房内面色却阴沉的可怕,冷冷的吩咐身边的奶娘。
“刘嬷嬷,你叫几个小斯去查一查那贱妇的来历!”
“是小姐!”
那贱妇敢让她受此大辱,她一定要让她自为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没一会儿外头又有女使来报;“六小姐,上官少爷来了!”
裴兰漪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刃哥哥来了?快,快给我梳妆打扮!”
闺房内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裴兰漪口中的刃哥哥就是景国公府的长孙上官刃,也是她的未婚夫。
虽然两人前不久才定下婚约,但看得出来裴兰漪很满意自己的这位未婚夫。
等裴兰漪精心的梳妆打扮后来到了前厅。
一眼就看到了正端坐在椅子上,身着一身鸦青色暗纹锦袍,神采英拔的男子。
若此时柳瑛瑛在场的话,一眼就能认出来这眼前的男子,正是剃掉了满脸胡须的孟刃魂!
“刃哥哥你怎么来了,上回不是说军中事务繁忙吗?”
裴兰漪眼中跃动着光芒朝他走了过去。
上官刃原本阴沉的眼眸在抬头看向他的一瞬间便转为担忧;“兰漪,我听说你昨天被人欺负了,你还好吗?”
提起这事,裴兰漪的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在椅子上坐下,又命丫鬟奉茶,这才似撒娇一般的向上官刃诉苦。
“没想到这么丢人的事终究还是让刃哥哥你知道了,这让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去你们景国公府走访?”
上官刃走到他面前,伸出骨节分明的一根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语气带着几分迷惑道;“这事儿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有眼无珠的东西得到了她不该惹的人。”
“漪儿,可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听到这话顾兰漪的心里美滋滋的,却道;“刃哥哥,你才刚被景国公认回来没多久,在京城根基未稳,万不可为了我的事连累你。”
她说着充满爱意的握住上官刃的手,柔声道,“我好歹也是裴家嫡女,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区区贱妇?”
裴兰漪说这话的同时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心中似已想好了百种种折磨柳瑛瑛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