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小卒不敢惹白决,白决也懒得理他们。
“都特么《让子弹飞》了,这清廷还没死绝呢!”
白决暗骂一声,也不理守门小卒,入城顺着大路行走不久,便看到繁多的酒家中,“沽月楼”的招牌最是显眼,嘴上一馋,白决将马交给揽客的小二,大步上了二楼,随意叫了肥鸡肥鱼,米饭米酒尽数上齐,好好犒赏自己这段时间的奔波,顺便让小二给自己在旁边的“望月楼”,订了间客房。
大吃一通之后,白决一口灌了半坛米酒,这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半躺椅背,右腿跨在扶手上,懒洋洋的不想动。
荒野赶路,太折腾人了,自己也不是个喜欢带床去旅行的人。
这段时间在山野奔波,听起来挺有诗意,实际上难受无比,别的不说,穷乡小店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白决在山野河湖里洗完澡,都还得躺大石上吹风晒小鸟,散散水汽。
正感慨间,突然便看到一楼冲进来一大群黑衣汉子,个个兴高采烈,群星拥簇般围着一个双目有神的武师,熟门熟路地往楼上赶,“沽月楼”管柜农劲荪与一群来吃饭的权贵,贺喜迎接,极为热情。
“霍爷今天连败十名武师,可是给咱们津门涨了好大面子!”
“师父你这一战,以一敌十,肯定是要名震天下了,到时武林之中,谁人不知师父大名!”
“……”
霍元甲?
一群人纷乱说话间,白决已是知道了中间那个武师的身份,暗想自己此前全没接触过国术,《通背拳》秘籍里尚有许多不理解的地方,眼前的霍元甲,倒是个绝好的老师。
霍元甲武功高强,感知敏锐,感受到白决目光,朝这边看了一眼,见白决衣着、气质不凡,又无敌意,便点了点头示意,一行人入座后,又让弟子过来邀白决过去一叙。
津门虽然船运发达,人流天南地北,但像白决这样气质的,霍元甲还是头次遇到,他是个爱交朋友的,此时看到白决,便忍不住起了结交之心:“兄弟,我看你气宇不凡,和劲荪一样像个读书人,但眉宇间又有几分我们武人的气魄,不知你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白决笑道:“我叫白决,天性好武,此次留洋读书回来,本来想去佛山拜师学功夫,但听说津门有位霍元甲霍大侠,武功武德俱是一流,便来想跟他学习拳法,今日刚刚入城。方才听众人言语,莫非眼前正是霍大侠当面?”
此言一出,不止周围人面有荣光,便是比他们稳重的霍元甲,也是被捧得红光满面,忍不住就是一大碗酒灌下去,满脸喜意抱拳道:“我就是霍元甲!白兄弟你既然想学武,又刚来津门,以后咱们就兄弟相称,功夫的事尽管放心,只要你肯学,我就肯教!”
几百年来,文贵武贱,清末更是民贱洋贵,白决留洋归来,再加上他的发型明显是进步人士,霍元甲便是再托大,也不敢大咧咧地收为徒弟,甚至就连周围的弟子们,也没觉得霍元甲这样有什么不对,只觉得这样的人物都来找霍元甲学武,当真是脸上有光,不能轻待。
只能说,不愧是大侠霍元甲,哪怕知道了白决留学生的身份,也只是慎重以待,没有过份表现,不然若是按照后世那些高等知识分子们的做法,恐怕当场就要给白决配上三个小师妹陪练、安排独门独院大床、每年再发个几百两的助学金了。
当下,一行人宾主尽欢,白决不想多喝酒,旁人也不敢强劝,“留洋学生”的身份,还是起了许多作用的。
……
“这个世界,还真是乱得可以!”
十多天后的傍晚,霍府中。
白决练完拳法之后,跟旁边的管家聊了会天,在得知霍元甲前两年刚把个叫“陈真”的徒弟送去h岛留学,忍不住一阵感叹。
时间线乱、剧情乱,乱得人蛋疼。
正胡思乱想间,便看到霍母过来:“小决,快洗把脸,过来吃饭,练武功要有节制,可不能急功冒进……”
“我这就过来,对了大娘,你看到霍大哥了吗,好像大半天没看到他了。”
“唉,元甲去比武去了,看来晚上又不回来吃饭了……”
许是白决性情沉稳、不喜应酬、平日里除了练武,就是看家里医书,年龄又小,霍元甲喊他喝酒也不怎么去的缘故,在霍府上下弟子中鹤立鸡群,霍母对白决感观极好,半个月来,几乎便把白决当成了亲儿子,甚至让白决搬到了霍府住,只不过白决没有答应,他一个人住惯了。
在饭桌上白决哄着小姑娘吃饭时,霍府中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直直跑到偏堂白决身前,正是白决早有安排的刘振声:“白师叔白师叔!师父刚才想在沽月楼摆酒,但沽月楼早被秦爷包了,两人几句话不对付,就把我们赶了出来,要在里面比生死!”
果然,这狗剧情又变了,原电影里两人决斗原因可不是这样!
小妾呢?偷情的小妾呢!
白决深吸一口气,忍住吐槽的冲动,从怀里将新抄的一份《通背拳》拳谱,递给眼前的刘振声:“这是答应你的报酬。他们的决斗我就不去看了。”
剧情的变化,白决早有体会,因此先前就与刘振声约好,霍元甲与秦爷决斗的事,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尽人事听天命,所幸剧情变化也要讲个基本法,没有变得太离谱。
当下,几大口米饭扒进肚,将霍家小妹哄睡后,白决命人将烛火点亮大堂,遣散了众人,自己便坐在大堂之上,看起了霍家留存的医书。
这些天练武摔摔碰碰,白决干脆自己学医,在菩提树叶的辅助,以及一帮“师侄”的练手下,治骨折跌打的手艺,倒是入门了,让白决练武时颇为受益。
……
霍府里烛火摇曳,沽月楼中已是一片狼籍,随着霍元甲竖着走出酒楼,秦爷横着被抬出酒楼,两人马顿时变成天与地般的心情,尤其是秦爷义子秦天,心中只觉得空落落的,周围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这场决斗前,自己是津门铁刀门少主,秦爷无子,自己作为他的义子,走到哪里都风光无比。
但此刻,秦爷已死,自己未来又能有什么希望呢,难道要像那些苦哈哈一样,去给人看场当小弟?
心中恨极了霍元甲,却又不敢去向他报仇的秦天,取了柄刀,趁着夜色,翻墙进了霍府。
只是,刚踢开灯光大亮的大堂,便见堂中安坐的白决,向自己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你们铁刀门弟子,都是你这样的小可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