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benz商务车开出中环。
    苏缇面朝窗外，脸颊绯红。
    靠着座椅小口啜着气，只觉空气燥热无比。
    舌根还在发麻，口腔里俱是荣邵霆渡过来的味道。
    即便车子远离了中环地界。
    男人留在她身上的气息，始终如影随形。
    沉淀了大几分钟，苏缇的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
    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街景，抿起嘴角，阖眸定神。
    蓦地，眼前闪过阿旻衣襟上的花纹。
    苏缇想起来，花纹和荣邵霆尾戒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男人吸了口烟，“查一下。”
    表情凶神恶煞，“姓蒋的，还有你，这事没完。”
    听到询问，不以为意：“木事啦，不小心摔了一跤。”
    简单叙述事情经过，男人沉吟道：“她有没有事？”
    “哗啦”一声，世界安静了。
    下午三点。
    左侧颧骨的淤青部位，时而因疼痛抽动两下，看起来颇滑稽。
    “没有，苏小姐安然无恙。”阿旻汇报，“那人叫赵哥，我有注意到他们后来进了旺角的马会投注处。”
    “哟，这不是蒋二少！”
    蒋忱的舅父，是苏缇父亲，苏厚仁。
    别看阿旻身量适中，态度恭毕。
    此刻，眼角带伤的蒋忱，正低头吸奶茶。
    糊了满嘴满脸不说，那片奶白色的茶渍混着珍珠沿他脸颊往下淌，脖颈衣襟一片泥泞。
    阿旻收回目光，似乎他这种级别根本不配得他解释。
    “苏小姐，要不要我知会……”
    苏缇一言不发地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他的脸拍了张照片。
    阿旻的出现，让事态发生了逆转。
    赵哥不敢置信地瞪向苏缇：“我叼……”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为首的赵哥又被当众泼了一脸奶茶。
    “真的？”
    “当然喽。”
    苏缇和蒋忱瘫坐在沙发上。
    苏缇沉下脸，这分明是来者不善。
    蒋忱撂下奶茶，眼神凶凶地瞪着他们，“赵哥，别胡说八道。”
    闻言，蒋忱慌张地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去外围赌球，是马会合法经营的足球彩。”
    贸然告诉荣邵霆，平白给他添乱。
    如果真需要他施以援手，苏缇不会矫情客气。
    现在谁对谁错尚未可知。
    等在楼下的阿旻，斟酌再三还是给荣邵霆拨了通电话。
    气氛过于沉重。
    ……
    半岛公寓。
    赵哥撂下狠话。
    蒋忱居然顶风作案？
    四五个男人衣着流里流气，花衬衫配西裤，有的挂着金链子，有的戴着佛牌。
    蒋忱第一时间出手阻止。
    传出去，还怎么混。
    苏缇则后退闪躲，抬膝准备给他来个撩阴腿。
    蒋忱看着手机照片：“……”
    赵哥拽着衣领擦掉脸上茶渍，吐息瞬间，抬手就照着苏缇的脸呼来。
    这下，蒋忱也冷静了。
    阿旻置若罔闻，只目光恭谨地看向苏缇，“苏小姐，没事吧？”
    法治社会，正当防卫，她还就不信了。
    在蒋忱起身挡住苏缇的刹那，赵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叫你一声蒋二少，就真当自己是少爷了？”
    这时，阿旻轻飘飘地甩开那条手臂，语气淡冷，“荣家的贵客，你们敢动？”
    不多时，苏缇扯唇道：“你上次多给我的一百万，我先转给你吧。至于欠的钱，先搞清楚里面有没有问题。”
    荣家的司机，可不仅仅是会开车那么简单。
    蒋忱一时嘴快，脱口道：“那不是我给的，是舅父让我想办法转给你，他、他不让我说。”
    苏缇放下手中的奶茶杯，面带微笑，“天热洗洗嘴。”
    赵哥十分没有公德心地啐了口吐沫，“哪个荣家？港城姓荣的多了。”
    苏缇警惕地回头一瞥。
    ……
    苏缇把手机往桌上一丢，“你跟人打架，姑父知道吗？”
    他们这样的打扮，一看就不是正经从业者。
    那只挥向苏缇的手臂，被当空截住。
    苏缇坐在蒋忱对面，蹙紧眉头，“你的脸怎么回事？”
    身后几个随同的男人，闻声哈哈大笑。
    蒋忱听到他们对苏缇出言不逊，顿时怒不可遏，攥紧拳头想跟他们拼了，“赵臣，我叼你老母。”
    “欠我的钱，连本带利什么时候还？实在还不上，把你马子给我玩两天也行。”
    良久，谁都没开口。
    与此同时。
    几个男人接住连连后退的赵哥，听到所谓荣家，纷纷愣住。
    扭头看苏缇，眼神崇拜。
    “好的，大公子。”
    那句‘还有你’，是冲苏缇说的。
    拍完，举个他看，语气凉飕飕的，“你见谁摔跤能在脸上摔出三根手指印的？”
    蒋忱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现在也这么觉得。”
    楼上。
    一行人忌惮地看了眼阿旻，转头匆匆离去。
    为首的赵哥冷笑着走来。
    “那怎么还会欠这么多钱？”
    她看过新闻，港人每年赌球支出将近五千亿，而港城法例明令禁止赌球。
    “怎么？”
    此时，一满杯的奶茶尽数泼到了赵哥的脸上。
    蒋忱絮絮叨叨地解释了来龙去脉。
    真动起手来，这几人未必是他对手。
    苏缇说出买建盏时他多转来的钱。
    蒋忱茫然地看着她，“什么一百万？”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迅捷地出现在他们身畔。
    赵哥冷不防吃痛，低吼，“给老子松手。”
    苏缇似笑非笑，“你照过镜子么？”
    蒋忱不吭声。
    苏缇倒吸冷气，“这就是你说的干大事？你是不是疯了，赌球啊，犯法。”
    另一边，赵哥捂着臂膀靠在几个手下身边。
    “确定？”
    “先不用。”苏缇知道阿旻的意思，“等回去问问清楚再说。”
    听语气，不像单纯打招呼那么简单。
    蒋忱试图编个借口蒙混过关，“表妹，千万别告诉我老窦，大家都是朋友，喝酒吵起来……”
    苏缇：“先说你的事。”
    苏缇回忆着赵哥几人的作风，试探道：“你该不会被人设计了吧？”
    “当然是真的，我不会做犯法的事啦。”
    这边蒋忱的话还没说完，街头路过的几个男人，登时发出了调侃。
    听得苏缇眉头紧皱，“那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九龙旺角某街边奶茶店。
    蒋忱自知理亏，讪笑道：“表妹，你今天找我……”
    苏缇摇头，放下膝盖，神色一松。
    蒋忱见事情瞒不住，只能从实招来。
    蒋忱：“手里的钱都砸进去了，还欠……九百万。”
    对方瞧见她，眼底浮现惊艳，“蒋二少艳福不浅啊，又换女伴了？”
    蒋忱一怔，“没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