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轩脑中某根弦一跳，淡声开口，“三月后的秘境试炼灵儿也要去，但她才刚筑基中期，还是靠灵草突破……”
    他欲言又止。
    云青栀装听不懂，等着下文。
    褚灵儿终是忍不住，可怜巴巴地道，“大师姐，那些大宗门的剑修厉害得紧，咱们是同门，自当互帮互助的。”
    云青栀点头，“所以？”
    褚灵儿说不出口了。
    可司徒轩确认云青栀是在装傻，之前他只需要稍稍表态，云青栀便会拿些护身法宝给弟子们的。
    倒不是贪她的东西，可为了一只青鸾，有必要一直拿乔吗？
    还是说……她故意如此，只是想博取自己的注意？
    司徒轩的目光落在云青栀身上太久，灵狐咬起她的衣摆扯了扯。
    云青栀也有些不耐，“师尊还有事吗？弟子的灵兽还未痊愈，需要回去泡灵泉。”
    “孽畜放肆！”
    司徒轩突然找到发泄点，抬手朝灵狐打去一掌。
    昨日青栀护着那畜生他就很不悦了，今日它见了掌门也不行礼，还敢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找死！
    司徒轩这次出手更快更狠，云青栀一眼便看出他下了死手，立即祭出防御法器，转身护住了灵狐。
    嘭！
    “噗——”
    法器碎裂，云青栀也一口血喷出，几滴落在灵狐洁白的皮毛上，刺眼得很。
    灵狐双眸闪过红光，妖族嗜血的本能就要爆发。
    倏的，它两只前爪被人掐住，整只狐被人提溜起来。
    ‘哎哟，宝贝没事吧，快让我瞧瞧，可心疼死我了！’
    云青栀前后检查了个遍，顺手撸了灵狐全身的毛，只觉得身心舒畅，‘这一下没白挨，嘿嘿~！’
    灵狐见云青栀一嘴血心里还在庆幸，强行压下体内躁动，眸子微微眯起。
    他的主人，即便一脸蠢相，也甚是可爱呢……
    “不过是只畜生，也值得你三番两次违逆为师？！”
    司徒轩本想看看云青栀的伤势，但又被她过于维护灵狐的举动压下。
    陡然想起什么，他蹙眉飞身下来，“妖狐擅魅惑，它尚未被驯化，你定是被它迷住了心智，今日为师一定要灭了这祸害！”
    云青栀迅速护住灵狐闪开，“魅惑之术须化形才能习得，师尊您忘了吗？”
    司徒轩抬起的手僵住。
    “师尊。”
    云青栀放下灵狐，缓缓转身，“您从前不是这般。”
    她与司徒轩四目相对，清澈的眸子中带着些许失望。
    司徒轩一怔，袖中的手指微曲，没有作声。
    确实不该。
    再这么下去，恐要产生心魔。
    褚灵儿眼见两人眉目传情，“都怪我，若不是我……”
    “好了，你先退下。”司徒轩堵住她的话，警告地看过去。
    褚灵儿明显感受到司徒轩的区别对待，羞愤涌上心头，神识里一缕黑气蒸腾而上，立即被修为高的司徒轩捕捉到。
    “你道心不稳，已产生心魔！”
    司徒轩一时情急，习惯性开口，“青栀，拿一颗伏魔丹来。”
    心魔是修仙者避不过的关隘，除了自身悟道消解，本该并无去除之法。
    但伏魔丹却可以暂时压制心魔，若服用之人提升修为够快，心境更加开阔，则可能自行消除。
    当然，伏魔丹十分珍贵，云青栀也只有两颗，是爹娘炼制的，连全宗最厉害的丹修长老都制不出。
    “师尊，伏魔丹是爹娘留给弟子自己用的。”云青栀面不改色。
    司徒轩眉心跳了下，颇为难堪地道，“灵儿的父母于为师有恩，为师不能……”
    “可这和弟子有何关系呢？”
    云青栀正色，“您曾说过，修道之人讲求因果，那份恩情是您的因，还请您用自己的果还，不要借他人之手，否则，您将永远陷入这份恩情里，无法突破精进，这是您想要的吗？”
    司徒轩略微失神，“我……”
    此时的褚灵儿身上黑气更甚，她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十分害怕，慌忙扯住司徒轩的袖子。
    “师父救我！”
    司徒轩阖目片刻，用了自己近百年的修为助她压下那丝魔气。
    但这也是权宜之计，若褚灵儿自己不能开化，他这百年修为便算是白费。
    罢了，正如青栀所说，他的因果得由他来还……
    云青栀也待够了，对司徒轩道，“弟子打算闭关三月，看看在试炼前能否突破，为宗门争光。”
    所以没事儿别来烦我。
    司徒轩心头微动。
    今日他频频失态，还要弟子为他开化，可青栀却在想着怎么为宗门增光……真是他被所谓的“恩情”桎梏了吗？
    没想到他心境一变，修为竟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司徒轩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某种莫名的情绪升腾……
    云青栀往竹屋走，脚步缓慢。
    “呜呜~”
    灵狐跟在她身边，耷拉着眼角，似乎在担心她的伤势。
    云青栀心脏骤软，“没事，回去泡泡灵泉便好。”
    她目光悠远地望向天边。
    连灵狐都知道担心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师尊却不知。
    倒不是伤怀，只是有点想赞叹她那短暂谋面的爹娘高瞻远瞩了。
    师尊是爹娘最后收的一位亲传弟子，天赋极佳，又深得他们的喜爱。
    但再喜爱他们也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去赌，所以二人飞升前将掌门之位传于师尊，并叫他收自己为徒，算是地位上的枷锁，让他能更尽心地照顾女儿。
    她刚出生便能听懂人言，与人交流，爹娘除了给她下了面瘫咒，还偷偷嘱咐她，一定要压制修为，不要过分出挑，以免被人忌惮……
    今日这一遭，她基本能确信，若不是她做了不同的选择，梦境里的事可能确会发生。
    褚灵儿居心叵测，爱慕师尊，师尊陷入恩情轮回，不能自拔，若不是她破解其中因果，师尊很可能如梦中一般，抢她东西，关她禁闭，陷她于不义！
    还有妖帝……
    目前她天材地宝虽多，但修为明显太低，若妖帝真的杀上门，师尊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她呢？
    按时间来算，还有两年……
    以她的天赋，若是潜心修炼，再配合灵丹灵草，说不定到时还能发挥一些作用。
    内忧外患，不能摸鱼咯~！
    云青栀去了后院灵泉，掐诀脱去衣衫，刚想踏进灵泉，莫名看了灵狐一眼。
    灵狐圆溜溜的大眼也望着她，似乎这绝美的胴体和她穿着衣裳的样子，对它来讲都没什么区别。
    云青栀又想起妖帝找麻烦的理由……
    她没有把灵兽当奴仆，但好像把它们当小猫小狗了。
    这想法过于自大，或许她应该给灵兽更多的尊重。
    云青栀重新换上一薄衣，踏入灵泉，舒服地喟叹一声才道，“若是想一起，你便下来。”
    噗通——
    灵狐立即跳下泉水，狗刨式朝她游去。
    想到什么，它又往下潜，从水下钻进她怀里，再冒出个头，甩甩耳朵望向云青栀。
    云青栀已决定改变和灵兽的相处方式，微微眯起眸子，“你已经是个成年灵兽了，不要没事总跟人撒娇。”
    ‘师尊有句话没错，狐族真是擅长魅惑！’
    云青栀抬手将灵狐推远些。
    靠那么近，她怕自己把持不住想和它嬉戏一番……
    灵狐错愕地望着她。
    她竟把那句话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