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亮了秋天的夜空,一阵阵秋风带着惬意,扫去了白天的浮躁,墙角处,草丛处,阵阵虫鸣声,点缀着这美好的夜晚……
南安侯府书房
“什么事,说吧。”苏远沉合上书,接过孙德胜端来的参汤,看了他一眼便问道。
孙德胜微微躬身垂肩,笑了笑:“自坤少爷成婚后,到今日各处才算得了空闲,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思量再三,奴才还得向您禀明了才好。”
“能让你思量再三才来禀我,怕是颜儿那里的事吧?”苏远沉喝了汤,拿起案几上的绢帕拭了拭嘴角,神色从容道:“说吧。”
“以前在别苑伺候颜小姐的李妈妈前阵子没了,他儿子来府上回了话,那时正准备坤少爷的婚事,几个管事的便把这事拦下来,他们也按着规矩给了银子,奴才也没多问寻思这事就过去了,就连夫人那,奴才都没说。”
苏远沉身子靠向椅背,点点头。
“不知怎的又传到了颜小姐那儿,您是知道的,颜小姐重情重义,尤其是在别苑一起生活过的,可那会儿家里的亲戚们都在,即便再伤感她也没有失礼,于是找了马厩的小厮去了趟李妈妈的家。”
听了孙德胜的话,苏远沉眉头紧锁,沉默片刻,问道:“那小厮告知你的?”
“是,除颜小姐那里就只奴才一人知晓。”
“他叫什么?”
“叫阿四,是奴才前几年救回来的那个孩子,侯爷记得的。”
“阿四,阿四。是了,见过一次,他管你叫师父,当时你说,他家里没人了。”
“是,是个苦命人,就剩他一人了。”
苏远沉起身,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做事怎么样?”
“倒是勤恳,也能吃苦,奴才把他安排在马厩干活,他倒欣然,只说饿不死就行。”
“颜儿如此信任他,定会有其他缘故,你去叫他过来,我要一并问清了,若真是可用之人,便让他明日随我去军营。”
“是,奴才这就去。”闻言,孙德胜躬身应着,震惊中伴有欣喜。
“不,还是我同你一起去吧。”
“那奴才去掌灯。”
月夜下,烛火隔着绢纸作舞,时而欢快时而轻柔……
……
“阿四,你再不去可别怪哥几个没给你留酒喝。”
“是呀阿四,今晚难得主子让厨房赏咱们酒,错过了还不知几时呢!”
“就是,这么晚了喝点酒解解乏,岂不美哉?”
马棚旁,几个小厮围着整理草料的阿四嬉笑劝说着。
“你们去吧,我实在无福,上个月的酒现在想起来还在胃里闹腾呢。”阿四撩起衣角擦了擦手,一脸憨笑推着他们几个往外走。
“少喝些就是。”
“还有牛杂汤和蒸咸鱼呢。”
“你要是不去,屋里那几个‘饿死鬼’可说了,什么都不给你留。”
大家又是一番美食诱惑。
“你们快去吧,给我留条咸鱼,明儿我就饼子吃。”
见阿四态度坚决,大家也不再执意。
“那好,我们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还有值夜的呢。”一个稍年长的拍了拍阿四的肩膀。
“知道了,我洗洗就回去了。”
看着几人离去后,阿四又重回草棚,整理好最后一捆草料后便靠着草垛席地而坐。
繁星闪烁,秋风习习,此刻的他,仰望着星空,独自享受这片刻的孤独和宁静。
突然几声马儿的吹气声和凌乱的踱步声,又让他警觉起来,只见他迅速起身,向马棚大步走去。
“师父!?”阿四看清了提着灯笼的来人,又惊又喜迎上前,在看清见孙德胜身后之人时,面带诧异,垂下眼睛,弯腰揖礼后又跪地恭敬道:“奴才给侯爷请安。”
苏远沉环视四周,见整齐有序,只觉满意,才道:“起来吧。”
“是。”阿四起身,退于一侧,双手紧握衣角,小心看向孙德胜。
“刚才去后面跨院寻你不见,他们说你在这儿,便过来了。”孙德胜见他紧张,会心一笑,示意他不必担忧。
“污秽之地,师父不该带侯爷去的。”阿四小声说道。
“哪匹是你们颜小姐的马?”
“回侯爷,颜小姐的马在第二间马棚里。”
“可是你在照料喂养?”苏远沉边说着边向里面走去。
“是,一直由奴才照料喂养。”阿四跟在身后,小心作答。
“嗯,她可常来?”
“回侯爷,颜小姐有时会命人过来,自己也会过来,来了便会在操场上玩耍一下。”阿四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你觉的她的骑术如何?”苏远沉在第二间马棚前驻步。
“颜小姐聪慧,技艺精湛,骑射更让人惊叹。”
闻言,苏远沉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不经意的骄傲的笑容,随即又道:“颜小姐让你做的事,你做的很好,算是尽心尽责了。只是一点我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信任你?”
阿四一怔,当他和孙德胜对视的那一刹那,瞬间明白了,忙跪下伏地答道:“回侯爷,奴才的命是侯府给的,颜小姐也侯府是主子,主子的吩咐,奴才定会拼命做好的。”
“你的回答固然是好,只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苏远沉俯视着地上下跪之人,这一刻,他神色凝重,眼里的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侯爷亲自来寻你,自然不是来听这些的。”孙德胜看着那卑微的身躯,善意提示。
阿四自然明白他二人的话中意思,奈何自己又承诺过暮颜,思量再三,便把因周瑾责打紫玉引发的的后续细细道来……
“你说的可是实话?”没等苏远沉开口,孙德胜先被震惊的急切询问。
阿四直起身子,眼神坚定郑重道:“师父,阿四所说句句属实,日月可鉴。虽为女子,可颜小姐重情重义,善待下人,阿四敬佩她。”
“明日起让他跟着余副将,好好锻炼锻炼,一个合格的护卫不能只会喂马垛草。”苏远沉欣赏的看着眼前这个脊背挺直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扬。
“是。”孙德胜喜不自胜,他知道,这个少年有前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