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霸霸扶进来后,果然屋子内外是表里如一。
地面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墙壁是已经腐朽脱落的木头,嘎吱声不断仿佛整个屋子下一秒就会倒塌。
屋里的家具更是简单,一张床,两个椅子,至于煮饭的灶台则由地上的火堆代替。
虽然如此,屋子倒也不漏风不漏雨,进来之后感觉温暖了不少。
“二会长让我先把你安顿下来,等你伤好了,再带你去见他。”
江城子旁敲侧击道:“你们二会长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么?”
“可能吧,但它没跟我说。”
李霸霸将他安顿好后,就打算出门,打算准备一些日常用品,毕竟接下来它有很长的时间要待在家里照顾江城子。
“买一些盐和猪肉回来,肥瘦都要。”江城子不想吃那些不知道是什么肉的食物。
“额……”李霸霸似乎有些纠结。
江城子看出它的难处,从身上掏了两枚金骨递给了它,好奇地问道:“作为探子,你们领导不给你发工资么?”
它摇了摇头,说道:“那不是工作,是祂赋予我的职责,为了教会更好的发展,为了迎接祂的到来,是只有我才能完成的使命。”
对于它们狂热的神明信仰,江城子也不能多说什么,尊重但不理解。
李霸霸出门了。
房间里只剩江城子一个人,按照他的要求李霸霸将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来。
从进入东三区,江城子就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昏沉,既然什么事也做不了,那就浅睡一下吧。
只可惜,有人不想让他好好休息。
“吱吖”一声,房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矮小的人影小心翼翼地溜了进来,它佝偻着身子使其看起来更矮了。
不是李霸霸。江城子的眼神变得锐利。
那人进来之后直面江城子,用苍老的声音问道:“你跟李小子是什么关系?”
是隔壁那个陈奶奶。
李霸霸刚离开它就进来,事情应该不是巧合,它是知道屋子里只有一个重伤的人。
很明显,它的心思并不单纯。
虽然李霸霸救他的只是因为任务,但仅凭这两天它用心的照顾,江城子也不想再给它添麻烦。
于是实话实说:“是二会长让它救下我,暂时将我安顿在这里养伤。”
提起二会长,陈奶奶流露出畏缩的情绪。
但随后它冷笑了两声:“呵呵,你的谎言有些太蹩脚了,要是跟二会长有关系,怎么也不会让你跟李小子一块,来这破地方养伤。
你不过是想装病以此来骗李小子,也想从他那里捞好处吧,哼,也就只有那个愚蠢的小子会上当。”
李霸霸虽然话多了一点,但是…它不愚蠢。
江城子揉了揉脑袋,内心深处突然变得烦躁。
“滚。”
“装不下去了吧。”它自认为看穿了江城子,阴险地笑道,“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我就不会把你骗李小子的事情告诉他,你也可以继续躺在这……”
江城子并不喜欢废话。
「禁锢」。
瞬间,陈奶奶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尝试移动身体也根本做不到。
在这个状态下,它就相当于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恐惧涌上它的心头,糟了,踢到铁板了!
它想求饶,想呼救,想用跟李霸霸的多年情谊作为挡箭牌,却根本没办法,恐惧在心里疯狂滋长。
这就是江城子的目的,碍于李霸霸,他还是没办法直接杀了它,让它害怕就足够了。
他随后停止“禁锢”,冰冷地说道:“滚。”
那佝偻着的人影一点没看出有病的样子,用比狗抢食还快的速度逃走了。
江城子没有再理会它,而是内省,他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对。
不是因为身体重伤,导致精神失常。
而是因为这地方,那阵阵阴风,让他很不舒服、烦躁、恶心,耳边的低语声也随着狂风变得肆无忌惮。
江城子只能让自己不去在意那些扰乱精神的存在,闭上眼浅浅睡去。
商业街十一号201房间。
江流儿呆坐在客厅,看着已经完全装修完成的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月老板将家具都送来,还十分好客地送上了几个人形少女的木质雕像。
月老板一来就向她询问老师的去向,说它很久没有遇到这么聊得来的朋友,想邀请他去参加一个聚会。
但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说老师有事外出,估计很久才能回来。
哦对了,那几个穿着清凉的少女雕像被江流儿拿走,放在自己屋子里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那上面刻印的魔法似乎并没有任何作用。
毕竟是那位祭司大人。
神殿祭司似乎没想到少女正坐在那里:“你怎么在这?”
江流儿反问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祭司大人似乎有些缺乏礼仪,随便闯进别人家。”
“这不是你家吧,而且我只是来取一些东西罢了。”
神殿祭司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走进卧室,又走进厨房,很快就拿到了自己想拿的东西。
拿完东西,它并没有离开,重新回到客厅后,坐在江流儿对方问道:“你似乎真的开始在乎他了。”
“我以为你会一直当‘我’不存在。”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它的意思很清楚,不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用继续扮演“她”的身份。
“我并不在乎。”江流儿否定了它的说法。
“似乎并没有说服力。”
“我没有任何要说服你的意思。”
“不是对于我,而是对你。”神殿祭司起身留下一句话离开了,“你说服不了自己。”
江流儿陷入了沉默。
『只是她留下的意识在影响我罢了。』
『只是扮演着突然发现自己入戏太深罢了』
『只是这六年时间里留下的一些情感刻印罢了。』
『只是……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濒死的那一幕,产生了无法描述的感受……罢了。』
正如那女人说的,其实不是说服不了自己,她有太多理由可以反驳。
但是,自从她开始尝试说服自己的那一刻起,说服本身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似乎真的变成了江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