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氏回头看林氏,要她说句话。
花叶蓁又悠悠的说道:“娘说话也是空口无凭,就是寡妇再嫁,不说三媒六聘也 至少要有信物。”
“没有证据就是污我清白,难不成是你们想拐卖妇女?!”
花叶蓁话说的重了一些,但句句在理,拐卖妇女明面上是违法的,暗地里做官府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丘氏语塞,干脆道:“大郎,你去找,把马赖子找来,问问他有没有这回事!”
花大郎对她言听计从,“哎”两声就转身。
院子里只剩下一院子的女人,林氏觉得不对劲,缓缓走到丘氏身边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丘氏不肯,“回什么回,工坊不要了?宅子不要了?”
她不再装,花叶蓁平静无波的心也忍不住又沉了沉,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只有一个简单的小工坊,也是靠她自己得来的。
她承认有运气的部分,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凭什么平白给人抢了去!
丘氏和林氏站在太阳底下,花叶蓁坐在屋檐下的阴凉处,两相对比,丘氏和林氏输的极惨。
但丘氏微仰着脸不肯低头,她要工坊和老宅,花四娘是外嫁女,东西自然都是要留下来给娘家的。
还没等多久,花大郎就回来了,丘氏喜 道:“这么快就回来了?马赖子来了?”
花大郎摇摇头,说:“是...是衙门里的人来了。”
花叶蓁一听也站了起来,难道又出人命了?
正好这时,马洪和杨里长走进院子,花叶蓁惊道:“杨里长,官爷?”
马洪打量了一下院内的众人,说:“马洋失踪了,你们知道吗?”
众人摇头:“不知道。”
“失踪?怎么会失踪?”丘氏自言自语。
杨里长这时也介绍道:“这是马洋的兄长,名叫马洪,在衙门当差。”
花叶蓁了然,怪不得马洪这么上心,原来是自家兄弟。她 说道:“我们没见过他,他平时也不怎么来我们村上吧?”
马洪点点头,“在镇上失踪的,家里着急,我出来寻访一下。”
“既然都没见过,我们就走了。”马洪又看了一眼花叶蓁说道。
“官爷慢走。”花叶蓁笑着送客。
丘氏却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看过来时又立马松开,赔笑道:“官爷,四娘和马洋 是定了婚事的。”
花叶蓁脸色阴沉下来,正想说话,就听马洪道:“有这回事?我怎么没听家里说?已经下聘了?日子定了?信物换了?”
马洪一连三问,丘氏一样都答不上来,正犹豫着,马洪道:“马洋是我弟弟,他要有婚事,我定然会知晓,胡说可是要挨板子的。”
面对官爷,丘氏不敢再放肆,毕竟除了口头约定,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她低着头开始否道:“是,是,可能是我弄错了。”
“弄错?婚姻大事,也能弄错?”马洪提高了音量。
丘氏往花大郎身边躲了躲,花大郎往林氏身边靠了靠。林氏反应快,立马按住丘氏说道:“官爷,不耽误您了,没有这回事。”
“哦?到底怎么回事?”马洪一副准备当判官的模样。
“官爷,真是误会,他们不懂事,您别计较。”林氏一边说一边从袖袋里摸出钱袋私下递过去。
马洪收的熟练,又看了花四娘和丘氏等人一眼,说道:“既然这样,不许乱说,我还要去别的地方问问。”
马洪一走,丘氏明显松了一口气,林氏则意味不明的看了花叶蓁一眼。
其实如果花叶蓁开口说丘氏逼迫她,非要马洪主持公道的话,丘氏定然是吃亏的,说不定还要被带去衙门挨板子。
但是花叶蓁没有, 她不想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她悠悠的看着林氏,开口道:“娘,官爷还没走远,这件事真的要上公堂吗?难道你们真的私下替我定了亲,就为了要我的工坊?”
林氏或许糊涂,由着丘氏和花大郎胡来,但她刚刚能及时止损,也说明她在关键时候是拎得清的。
没有马赖子,上了公堂吃亏的只有他们。
花叶蓁盯着她,在等她一个回答,丘氏这会儿还想说话,被林氏拉住,一个眼神瞪过去,也瞬间没了气焰。
林氏突然就看不懂这个女儿了,觉得陌生,分明她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她却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威胁。
她 是在给她选择,是现在离开还是去公堂对峙。
“威胁你老娘,花四娘,你真是好样的!”林氏指着她怒道。
花叶蓁不去看她,直视着前方道:“不敢,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去公堂上说清楚吧,到底有没有这门婚事!”
“ 四娘,说这种话你不要你的娘老子了吗?”花大郎指责她。
“那我也问爹娘一句,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吗?要把我赶尽杀绝!”花叶蓁怒视着他们。
林氏深吸一口气,拽着丘氏和花大郎道:“走!回去!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丘氏不甘心,花大郎也在心中愤懑,两人都依依不舍的瞪着花叶蓁,似乎只要看着她,事情就有转机。
杨里长看看花叶蓁,也看看花家人,也叹了口气,说道:“四娘,你做的太过了。”
花叶蓁冷笑一声,“他们空口无凭说给我定了婚事,我全然不知道,也未有任何信物给我,他们做的就不过?”
“到底是你的父母兄弟啊。”杨里长劝道。
“父母兄弟一心盼我入深渊?”花叶蓁缓缓说道,“杨里长回吧,我还有事,不便招待。”
杨里长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工坊的女工们,花叶蓁勉强笑了笑道:“好了没事了,都去干活吧。”
人群散开,只有赵月娘还陪在花叶蓁身边,她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人相比,她比她幸运多了。
“平民百姓都怕去公堂,是因为这世道不公,去一次扒一层皮,况且他们确实无理,即便我是寡妇,没有被送回娘家,婚嫁之事就轮不到他们做主。”花叶蓁轻笑了一声,“我已经得饶人处且饶人,是他们想把我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