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不过是姜美君临时编织的小计策,旨在缓和当前的局势。
尽管她内心并不看好袁婉,但她深刻理解,对待儿女的感情,简单粗暴的反对往往只会加剧矛盾。
青春期的孩子总是有着叛逆的天性,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
因此,表面上的宽容态度,实则是为了防止儿子因一时冲动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此刻,稳住卫褚的情绪,给自己争取时间深入了解袁家。
特别是书中提及的那户人家,才是最为关键的。
正当她深思熟虑之际,卫褚已悄然移步至门口。
“稍等一下。”
姜美君忽然出声叫住了他,卫褚疑惑地转身。
只见姜美君缓缓将双脚从热气腾腾的洗脚水中抽出,淡然吩咐:“你顺便把这洗脚水倒掉吧,我先去歇息了。”
卫褚轻轻应了一声,提起水盆默默离开,细心地在返回的路上。
特意为母亲关紧了卧室的门。
这份细腻的关怀,让姜美君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越发体会到身为母亲那份独特而深沉的幸福。
然而……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故事脉络中,隐藏着一个细微却关键的谜题,如同夜空中最不易察觉的星辰,引人遐思。
书页间那个与袁婉结缘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的面容、他的性情,为何在姜美君的记忆里模糊得如同雾中花,水里月,任凭她绞尽脑汁,仍旧寻不到那点滴熟悉的踪迹?
实在是太过渺小的一个角色,在姜美君的心海中,他仿佛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轻易便被日常的琐碎所掩埋。
夜幕低垂,姜美君躺在柔软却略显孤寂的床上。
思绪如潮汐般起伏,那人的姓氏就像是夜空中的流星,稍纵即逝,难以捕捉。
次日清晨,天边初露鱼肚白,姜美君携手谢秀芳步入晨光之中,她们的目的简单而温馨——为即将到来的小生命筹备些必需之物,寄托着祖辈对未来的殷切希望。
而家中,卫褚与卫晖则默默地守护着那方小小的店铺,用他们的身影,勾勒出一幅静好的画面。
“娘,我早已为孩子准备了些许衣物,都是用我昔日的旧裳改制,既节俭又环保,实在无需再破费。”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谢秀芳的话语中流露出勤俭持家的美德。
她的眼眸掠过每家裁缝铺的华丽展示,价格标签的高昂让她不禁蹙眉。
每一份看似平常的浏览对她而言都显得奢侈无比。
姜美君温柔一笑,轻拍她的手背,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家里新添一口人,自然要有新的开始,新衣代表着新的希望。不妨我们先走走看看,权衡之后再做决定。”
她们的脚步不自觉地带她们来到了一家猪肉铺前。
那里飘散着生活的烟火气息,以及一丝不期而遇的线索。
店主王老板,一位憨厚中带着几分精明的汉子,因常年供应姜美君家的猪肉,早已建立了深厚的交情。
见到姜美君,他像遇见了多年的老友。
远远地便挥动着沾满肉腥味的手,那份热情足以驱散初冬的寒意。
“王老板,我有件事儿想请您帮我打听一下,听说大义乡里有个叫袁婉的袁家姑娘,他们家的门风如何?”
姜美君的询问中透露出一丝慎重,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未知的好奇与探求。
王老板闻言,目光深邃,仿佛在审视什么,随后意味深长地望了姜美君一眼,缓缓说道:“老袁家在我们村可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虽说膝下无子,但女儿们个个教养有方,尤其是袁婉。哦,对了,镇上的草济堂,你知道吧,那可是袁家的亲族开的,两家人亲密得很。”
言谈之间,那句“关系很好”似乎别有洞天,姜美君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一番感谢之后,姜美君心中已然有了盘算,决定要深入探究草济堂背后的故事。
然而,她审慎思考,觉得亲自出马恐怕并不妥当,毕竟袁家人对她颇为熟悉,草济堂中人或许也知晓一二,这趟探寻之旅,还是需要他人代劳。
“秀芳,你去帮我走一趟草济堂吧,记得别透露你的身份,就说是个过路的人,想去了解了解袁婉的情形。”
姜美君的话语温和却坚定,她相信谢秀芳能够妥善完成这项任务。
谢秀芳心领神会,即便她与袁婉仅有一次浅薄的交集。
但那次短暂的相遇足以让她感受到袁婉言辞中的锋芒与微妙的优越感。
那些看似客套却暗含深意的话语,总让人心生芥蒂。
尤其是昨天袁婉对怀孕的自己看似关切的提醒,虽然言之凿凿。
但对整日劳碌的谢秀芳来说,却像是无形的讽刺。
难道就因为她袁婉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自己就必须是那劳苦命,得不到应有的体谅与疼爱?
更令人诧异的是,这样的感受仿佛只困扰着谢秀芳一个人。
周遭的人们似乎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这种孤独的认知让她的内心泛起层层波澜。
谢秀芳心里暗暗盘算着,或许娘亲并没有特别偏向自己,才会派她来做这样一件需要微妙心思的打听任务。
揣着这份心思,她轻快地来到草济堂门前。
对着姜美君俏皮地挥了挥手,便独自跨过了那道古旧的门槛。
说来也是缘分,刚靠近药堂厚重的木门,里面便传出了阵阵激烈的争吵声,那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愤怒与悲痛。
“白大夫啊,这都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我那可怜的婆娘就在你的治疗下没了,你说,你该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赔些银钱来抚慰我们这破碎的心!”
一个汉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指控与悲愤。
“唉,你那婆娘体质原本就虚弱,即便换成其他的大夫。怕也是同样的结果,只能说是她福薄命浅,怎么能将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呢?我的药方救治过无数的人,偏偏到了你婆娘这里就不见效,其中怕是有别的缘由吧。”
白大夫的声音听起来温文尔雅,但难掩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