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南居……
轩?南?嘿嘿!
饭桌前,叶漓在心底对牌匾上的字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她回想着猜到了,这居所不是浩千所建的,而是戊瑀。
因为他说过亲手建了几日,但并有加个‘我’字来指名道姓,而且以他不喜张扬的性子,不会强调功劳邀功的。
如此作为,那就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他在刻意暗示,那么对上戊瑀亲手的可能,便不谋而合了。
再者,也只有他,想得出如此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捆绑命名,要知道,戊瑀在情爱方面,有时候,总是给了她很大的惊喜,是那种出乎意料的憨里憨气。
但只有她懂得他,并不是懒于思考,或者愚蠢到不懂品味高低,而是区别于对付战场妖魔的耍心机那套老狐狸心思,真诚,才是他想要的,也是他觉得最珍贵的。
看她伸筷夹着一颗一颗米粒送进嘴里,时不时瞟到一眼戊瑀,就娇羞发笑低头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反正浩千又把目光聚焦到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他吃得是味同嚼蜡,津津无味。
此刻,他坐着的位置在正中,对坐的是方便眉来眼去的两个活物。
原本相聚不易,他心疼两人只能暗地里来往,但他现在非常后悔叫人一同用饭,因为他鬼使神差地有种错觉,好像这种偷偷摸摸的互动,两人之间的黏腻和升温,反而更加甜蜜幸福。
他突然发现,他同情错了人,他应该同情的,是至今几百岁,而只能当个小小谷主,上不了战场,需要和小仙互贴白条堕落,来消磨时光!
“呜呜呜……我也太惨了吧!”浩千想着,只剩几口米饭却嚼了咽不下,在嘴里连同哭声一起囫囵吞枣着。
叶漓一下收敛笑容,不知突然发生何事,因为浩千有悲痛的过往,她要问话话到嘴边赶紧吞回来。
所以她看向戊瑀求救,而戊瑀也搁下碗筷,摊出双手,用‘我没有!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口型描绘回应她的‘怎么回事?你欺负他什么了?’
一来一往,你一句我一句,从无声渐渐到激动站起来。
浩千忍无可忍,当即‘啪’的一大声拍桌而起,“不用猜了!就是你们腻腻歪歪贼眉鼠眼礼尚往来的惹怒我的!”
这么一怒,就有点恼羞成怒的妒忌良妇,他气急败坏,还是直接端了饭碗走人,干脆眼不见为净好,“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谷里还有人……还有事等我回去处理,就此告辞!”
叶漓连忙起身,“哎!我送你啊!”
“不用!”浩千背对她们,往后抬掌阻止,却脚步停住。
戊瑀也站了起来,从柜子里翻了件斗篷撂在手臂,对她说道:“心口受伤留有余疾,你体寒,外面又渐风大,你不能着凉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算是服了!叶漓睨了他一眼,“啧你!你帮的到底是哪门子忙?快收起来!”
“仙尊!”浩千猛地转身,郑重其事面对二人,严肃行了礼,“求两位仙尊不必送了,浩千不是小孩,此时也不是黑夜,就此告辞!”
“哎!”
叶漓追了几步,消失的人影早已毅然决绝关了门。
她回头,抱着双臂看人,“都怪你!这下好了,好不容易聚上一聚,就这么把人赶跑了!”
戊瑀却拨弄着衣裳上的绒毛,小声嘀咕道:“若不是你一直盯着我……”
叶漓耳朵一竖,质问的眼神立马投射过去,吓得把人换上和蔼的笑脸,凑近来握住手,“好了阿漓,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衣裳,试试合不合身,嗯?”
视野递进来一件斗篷,针线的点缀错综复杂,若不是有上好的天赋,怕是要缝上好些时日。
叶漓原本气呼呼一脸,但视线撞及落针处的打结,洞口宽阔松弛,便能看得出来,这是觉得不满意缝了又缝的粗糙丑陋。
戊瑀有些绝望,他已经把想避开的地方遮掩住,没想到心细如发的她,竟然一眼就看出端倪,一把抢过慌乱叠起,“这件我觉得有些脏了,咱们换一件吧,我缝了很多,不差这件……”
“不用了,我喜欢这个颜色,为我披上吧!”
某人晦暗的眼睛终于丁点明亮,殷勤动手,披到肩来,叶漓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这件斗篷的配色是她曾亲口承认的喜爱,所以他才会纠结拿不出丑陋的针线还要不要留着,否则,它早就被他‘毁尸灭迹’了。
系好颈带便穿戴完备,连着右胸口处的一处传来暖意又不坠重之感,又再一次刷新叶漓对之的好感。
原来戊瑀怕她伤处加重,多加了些棉絮的绸缎在衣裳胸口处的位置。
也许真的起了保暖作用,又或许因此而生暖,总之,叶漓脸颊在泛着红润,连空气都氤氲着暖烘烘的水汽,叫人舒适温馨。
叶漓追问,“我很喜欢,我想再试试其他的,一定要你亲手缝制的!”
戊瑀点头如捣蒜,“好,好!阿漓等着!”
说完一溜烟就翻箱倒柜起来,叶漓坐会案桌前,就这么看着他好似高兴得轻哼小曲来,低头笑得两眼弯弯,合不拢嘴。
她推测着,他死而复生之后,一定缝了不少衣裳才能如此挑挑拣拣吧?又或者原本不多,但要拿出几件像她身上这般配色的,所以得找寻一番时间。
想到这里,她鼻子有些发酸,他现在都是妖王了,日理万机还能为她做衣裳,除了挤出时间来,那赫骁又盯他盯得紧,恐怕偷偷做这些的时候,要比她想象中的艰难许多。
“来,快试试吧!”
戊瑀合上柜门跑来过,顿了顿才想起来,“这件你喜……”
“喜欢,只要你亲手做的,我都喜欢!”叶漓打断,不看衣裳,只看他。
两人都扩起了要给对方幸福的甜美笑容。
不一会儿,叶漓换了十几件有些疲倦了,但怕扫兴兴致上头的戊瑀,于是咬牙切齿地坚持,但戊瑀意犹未尽之时骤然察觉到,便立马停止,他舍不得心爱之人受苦受累,即便是金山银山相送,昙花一现的珍贵,他也觉得,都比不上她脸上浮现的舒适从容。
他要她开心,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叶漓即使累了,也会对他笑笑,她望着戊瑀,戊瑀就蹲在她身旁,帮她捶捶手臂,又捏捏腿的。
外面暖洋洋的日光挪着脚丫,透过窗纸打照进里屋,将这一刻的神仙眷侣,定格成一幅和谐的美画……
“南瑶!你可真不仗义!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是躲这里偷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