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繇今晚要不要在这住？”顾思瑜问她。
钟繇摇头：“姐姐，今晚家里有客人，我得回去。”
“晚饭也不在这吃了？”
“嗯。”
“好吧。”顾思瑜点了点头。
半下午的时候，顾思言因为公司临时有事得回去开会，干脆把林修和钟繇一块带走了。
顾思瑜一家出门送她们，又不放心地叮嘱道：“父亲，您小心一些，不要被人发现你的踪迹。”
林修点头。
人偶师易容的手段了得，他这几十年走南闯北全靠身上的恶物和这门手艺才没有被地下城发现过。
顾思言先把钟繇送回了江家，然后才把林修送回了顾家。
隔着防窥车窗看着这个阔别已久的庄园，林修倒也生出了一些怅然的情绪。
“大家都还好吗？”
顾思言：“都挺好的。”
“那就好。”林修摆弄着手上的人偶丝线，缠缠绕绕间，隐约拼出了一张人脸，“过得好就好。”
他抬眸，冰冷的目光落在庄园里的某一栋院子里。
离开了亲人徒弟，林修收起了他对自家人温柔和煦的那一面，再也不必掩饰他的狠厉。
“思言，你说大大傻今天晚上怎么就失足落水了呢？”
顾思言提起唇角，附和着林修的话。
“父亲，他年纪大了，大概是腿脚不利索吧。”
“是吗？那可真是太不幸了。”
……
钟繇站在别墅外面，就能看到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景象。
童婉这个豪门太太做的还是比较到位的，好歹章家今晚来做客，她知道让大家收拾收拾别墅，准备点新鲜的食材和水果待客。
还没等她抬脚进去，就听到黑曜的一声提醒。
“那个人是？”
大家顺着黑曜的提醒看了过去，隔着十几米远，站着一个头发凌乱，形容枯槁的女人。
琥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碧玺往琥珀身后躲了躲：“我觉得她的情绪不对。”
辰砂更是直接叫了出来：“母亲，她是黑色的，很危险的人呢。”
钟繇挑了挑眉：“对我恶意很大啊，我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月光认出来了，无奈地低叹了一声：“母亲，是陆家的那位夫人。”
“哦！”琥珀恍然大悟，“是陆梓韩他妈啊？”
上次见面还是光鲜亮丽的豪门太太，再见就变成这样了，黑曜忍不住感慨：“她变化还挺大的。”
琥珀：“生了个讨债鬼儿子，这有什么办法？”
钟繇：“也不能这么说，陆梓韩人设没崩之前还是很优秀的。”
琥珀嗤笑道：“排除陆梓韩是像我一样天生恶种的可能性，那就是被她们教坏了，自己做的孽，苦果当然要自己吞了。”
钟繇哭笑不得：“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挺清晰的？”
“当然。”琥珀骄傲地了不得，“我可从来不会自卑于我的存在，母亲既然能把我创造出来，说明天道容我。”
“天道都能容我，其他人看我再不顺眼也得忍着。”
黑曜一愣，拳头陡然握紧。
是啊，是这个道理。
能不能为天道所容，是天道说了算，旁人说了不算。
可这个道理，前世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参透。
碧玺轻呼一声：“啊，母亲她过来了。”
辰砂眨了眨眼，“那个发光的是什么？”
黑曜无奈解释道：“是匕首。”
琥珀：“黑曜你怎么文绉绉的，这不就是水果刀吗？”
辰砂：“她拿水果刀干什么？”
琥珀：“因为母亲不愿意捞陆梓韩出来，情绪失控想报复母亲吧？”
辰砂摸不着头脑：“可是母亲又不会被水果刀伤到。”
黑曜：“这一点她又不知道。”
碧玺：“母亲，我们该怎么做？”
钟繇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一个爱子心切的伟大妈妈，我在想要不要顺着她受点伤，这样也好送她进去和陆梓韩母子团聚。”
碧玺摇头：“不好，母亲也会疼的。”
琥珀拒绝道：“我也不同意，母子团聚了那他爸怎么办？他爸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可怜，母亲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夫妻两个都送进去？”
月光：“……”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同意的。
“钟繇！你明明有能力救梓韩，你为什么不救他！”说话间，陆夫人已经朝着钟繇扑了过来。
“我想不出来办法了。”钟繇稍稍侧身，很轻松地就躲过了陆夫人刺过来的水果刀，又伸手捏着她的麻筋，她手一松，水果刀就掉到了地上。
“你就是自责于你自己的无能，所以才想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以此换来自己的片刻心安。”
钟繇抬脚踹远了那把水果刀，又垂眸看着陆夫人，表情无悲无喜。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承认吧，陆梓韩就是因为你们的教育失败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是的，不是——”
钟繇一句话把她钉在了原地：“你们的眼里心里生活里只有陆梓韩，梓重的尸体在哪，这么长时间了你们有过问一句吗？”
陆夫人慌乱地抬起了头，经过钟繇提醒这才想起被她们遗忘在身后的事情。
梓重的尸体……是谁安排处理的呢？
看她这副表情，钟繇也什么都明白了，没想到她当初在医院和顾思言说的话居然一语成谶。
她说，等陆家这对父母想起陆梓重，他分身的尸体都该臭了。
她们居然真的把陆梓重完完全全地遗忘在了医院，甚至到现在都没有给这孩子准备身后事。
还好都是假的，杞重还好好地待在地下城，每天都和真心爱护他的家人们在一起。
不然，她真的会为这条逝去的生命感到难过的。
“你们从来没把第二个孩子放在心上，就算他满心满眼都是你们，也仍然毫不留情地忽视他，漠待他，你们只当是给陆梓韩生了一个供他欺辱的玩具。”
“现在你该满意才对，因为这个玩具已经报废了。你放心，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陆夫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恍若隔世，跌坐在地掩面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