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儿？济宁道？
    我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啊！
    于学铭的心里顿时冷笑一声，无论这个想法是张督军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张大帅授意的，都绝对是没憋好屁。
    济宁道那是什么地方，山东省的边衢之地，一边儿和吴大帅的地盘接壤，一边儿和孙大帅的地盘儿毗邻。
    而这两伙势力，都将会在南边儿革命党北伐大军的征讨下烟消云散。
    哦，不光光是这两伙势力，还有一个张督军也会在这次的北伐战争中失势，失去自己的全部地盘儿。
    而济宁道就是张督军在面对北伐大军兵锋时候的第一线战场。
    这种事情于学铭怎么会答应呢……
    于是乎，于学铭立刻露出了一脸为难的样子，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张大哥，你也知道，振华在这胶东道投资颇大，可以说是散尽家财，才有了胶东道如今之局面，如果再把济宁道也承包下来的话，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于学铭的鬼话说得是诚恳无比，不过无论是张督军还是少帅夫妇都不可能当真。
    于学铭对胶东道投资颇大一事肯定是毫无争议，众人都看在了眼里，那么多工厂跟种萝卜似的，一片一片的建设起来，要是说这里面不是靠于学铭充足的财力支持，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过散尽家产的事情就有点儿扯了，莫说胶东道现在的赋税已经是一个骇人听闻的天文数字，单说于学铭依旧在不停加大的投资力度，众人又不是看不见。
    按照于学铭和张督军的合同方式，拿下济宁道的话，无非就是一年几百万大洋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胶东道眼下两个月的赋税。
    这都不同意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于学铭不打算和南方的革命党对上。
    谁不知道，南方的革命党已经快誓师北伐了，这个时候所有地方军阀都团结在了一块儿，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将北伐军当成了头号大敌，甚至放下了本来的争端。
    在这个时候，于学铭忽然表露出了不愿意参与战争的态度，不由得不让人多想。
    难不成于学铭和南边儿的那帮人有什么勾结？
    尤其是奉父亲之命来到胶东道和于学铭沟通的少帅更是心头充满了怀疑。
    手握十万大军，不想着团结一致对付南边儿的革命党，你于学铭是想干什么？
    大帅可是给了你一个集团军的编制，你就是这么回报大帅的？
    更别说作为一个军人，执行命令本来就是你应尽的天职！
    帅府的心里怒火中烧，当下就大帅拍案而起，被张大帅派到胶东原本就让少帅非常不满了，更别说于学铭对自己毫无敬意。
    尤其是于学铭眼下在国内风头正盛，甚至还盖过了少帅不止一头，这让一直被人吹捧为民国第一公子哥的少帅非常不爽。
    他于学铭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平起平坐，同为一军之长？
    好在桌上还有张督军这个老狐狸，眼看着少帅面露寒霜，连忙打起了哈哈。
    “不碍事不碍事，咱是自家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哥哥的地盘儿，给弟弟恁分一点儿那是应该的，有什么麻烦的。”
    “弟弟啊，济宁道的地盘儿，就算是俺这个当哥哥的送恁的，就不说什么钱不钱的事儿了，弟弟恁只管派人接收就成！”
    张督军此言一出，更是让于学铭心头发苦，济宁道这烂摊子他还真不想接。
    然而就在于学铭还在纠结的时候，少帅终于是绷不住了，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于军团长莫不是嫌弃济宁道的地盘儿太小了，装不下您这尊大佛是吧？要不然我回去跟父亲说说，划上一省之地交给你管理如何，一省要是不够两省也不是不行啊！”
    “果真吗少帅？你可得说话算话啊！”
    张少帅本来是想挖苦于学铭一下，结果听到这话的于学铭眼睛直接亮了起来，甚至开始一边掰手指头一边儿自言自语。
    “两省之地的话，我想想……”
    “我觉得热河省那地方就不错，交通也便利，发展工业是正正好好，就是这面积相比其他省份要少了不少，不过也没事儿，我吃点儿亏就吃点儿亏吧！”
    “热河隔壁的察哈尔省也挺好，毗邻草原，畜牧业资源丰富，就是可惜，这以前是国民军老冯的地盘儿，眼下才被我们打下来半个，充其量也就是个半省之地……”
    张少帅顿时被气了个七窍生烟，这人怎么好赖话都分不清呢，埋汰你呢没听出来？
    还你吃点儿亏……这还嫌弃上了？
    当下立刻打断了于学铭的碎碎念，出言讥讽道。
    “于大护军这亏吃的也太大了，我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要不然你觉得直隶省这地怎么样？回头我建议父亲把直隶也给你？”
    “那可太好了啊！”
    于学铭整个人顿时欣喜起来，立刻起身拉住了少帅的手。
    “少帅，你真是好人啊！”
    “我刚刚还犯愁呢，我这胶东道，和热河察哈尔两省都不接壤，等跟蒙古人打起来在后勤运输方面压力不小，但是有了直隶省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少帅的大恩大德，振华记下了，多谢少帅慷慨解囊！”
    少帅整个人都呆住了，脑海里面一片空白，而于学铭这会儿还露出了羞涩的样子。
    “少帅啊，直隶省这么重要的地方，你就这么轻飘飘的送给我了，大帅那头……”
    于学铭语气顿时有些犹豫，不过少帅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把抽出了被于学铭拉住的那只手，紧接着愤然转身离去。
    甚至连老婆都忘了一起带上。
    于学铭的脸上适时露出了满是疑惑的表情，转头看向了表情管理已然失控的少帅夫人，而这位于学铭的本家这会儿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跟于学铭微微鞠躬，告罪了一声后，转身向别墅外追去。
    眼看着少帅夫妇的离开，张督军的脸上也挂上了难以形容的表情，餐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沉默了好一会儿，张督军开口了。
    “弟弟，恁是不是跟革命党有联系？”
    呦呵？不愧是老狐狸，明白人啊！
    于学铭闻言立刻挑了挑眉毛，风轻云淡的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对于这个和自己接触最多的军阀，于学铭也算是念了张督军一些好，当下也是不打算掖着藏着，反而是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
    “没错，姓蒋的派人联系过我，就在我回家之前。”
    张督军闻言顿时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于学铭居然能如此坦然的承认这件事。
    即便眼下国内军阀派系林立，各个势力之间互相挖墙脚的举动屡见不鲜，但是能像于学铭这么坦然承认，还是面对自己老同事的时候承认，也是非常炸裂的操作。
    而听到这话的张督军，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完了，今天没法活着走出去了……
    然而于学铭的话还在继续。
    只见于学铭点上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语气也变得深沉。
    “南边儿许了我新政府三军副总司令的位子，两个集团军的编制，粮饷由新政府负责发放，还有铸币权、外交权、收税权。”
    “山东、直隶、察哈尔、热河，还有内外蒙古，六省之地都是人家给我的，这个条件应该还算是挺有诚意的吧？”
    张督军闻言顿时麻了，心中更是确认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这个门儿了。
    听了这么多秘密，于学铭能放自己走出这个屋子才怪。
    不过张督军突然发现了于学铭话里的盲点，这可能是他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当下连忙一脸急切的开口道。
    “弟弟，这帮革命党不实在啊！他们说的话恁可千万不能信啊！”
    “这内蒙古还成，外蒙古可是已经独立了啊！后面站着的可是老毛子！”
    “这帮人把外蒙古给恁，那肯定是要借刀杀人，没安好心啊！”
    于学铭闻言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这有什么，反正又不是他们说的！”
    张督军顿时一愣，没有明白于学铭说的是什么意思，于学铭则是继续解释道。
    “前面的几个条件都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内外蒙古的事儿是我自己说的。”
    “外蒙还独立……真给他们脸了，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地方，他说独立就独立？”
    “真以为有老毛子撑腰就行了啊，当初也是老毛子蹿腾的，徐将军不收了一回，咋这回他们又闹腾起来就没人管了？”
    “别人不管……我来管！”
    “独立？做他的梦！还是没打服！”
    于学铭义愤填膺，听得一旁的张督军是心惊胆战，等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询问道。
    “所以……革命党那边儿答应了？”
    “他们答应什么？”
    于学铭闻言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张督军。
    “这事儿是他们答不答应的问题吗？再说了，他们提的那些条件我也没答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