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江彦，徐医生不由看了徐娜两眼。
    小时候，她和庄艳婷还开过玩笑，想撮合江彦和徐娜呢。
    那会两人年纪都小，大家也没当回事，只当玩笑话。
    但是后来，她发现徐娜似乎真对江彦有意思。
    不过碍于江彦比她小，徐娜一直把这份心思藏的很深。
    当然了，只是她自认为藏的深。
    他们这些外人早看出来了。
    这年代缺衣少食的，吃饭都成问题，大家普遍都是面黄肌瘦的，女孩子普遍18岁都不来葵水。
    很多夫妻怀孕都困难，更别提怀三胞胎了。
    刘瑶竟然怀了三胞胎，这可太稀罕了。
    不由的，徐医生又想起了八年前自己做的那台手术。
    当时那个孕妇是军嫂，怀的就是三胞胎，难产，要紧急动手术。
    首都医院当时没人会做剖腹产手术。
    就连她，也只是学过剖腹产相关的理论，并没有实践过，压根没人知道她会这个手术。
    当时产妇情况很不乐观。
    她丈夫也不知道从哪知道拉来了一个洋医生。
    洋医生主刀，她临危受命当助手，最终成功把产妇母子四个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这事当时轰动国内整个医学界，还上报纸了。
    手术结束，那洋医生还跟三胞胎一块拍了合影。
    现在合影还摆在首都医院走廊。
    因为那台手术，那洋医生被特邀成了首都医院的副院长，而她也从首都医院的普通医生变成了医院的骨干。
    徐家出事，她的地位也没撼动，稳坐医院主任的位置。
    前年首都医院把她调到这边，也是为了政策性保护她。
    那台手术可以说是她人生最重要的节点。
    她虽然只是一个助手，但是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这八年来，她一直努力钻研吃透剖腹产的知识，现在已经能独立主刀了。
    “你家里还有人生了三胞胎吗？”
    徐医生问。
    她学的西医，留过洋，知道三胞胎是会遗传的。
    同理，有些不好的情况也会遗传。
    当年那台手术产妇大出血，休克，孩子缺氧，情况特别危险。
    以防万一，徐医生想多了解点刘瑶的情况。
    “有的，她有个堂姐生了三胞胎。”
    说话的是宋彩宁。
    “堂姐？姓刘？”
    徐娜显然也想到了当初那个产妇。
    八年前，她还只是首都医院一个小小的实习生。
    那台手术当时轰动整个首都城，报纸和广播都报道了。
    那是首都医院第一台剖腹产手术，她亲眼见证了历史。
    宋彩宁：“对，刘甜甜，听说当初就是在首都医院生的孩子。”
    现在国内剖腹产手术还不流行，普通人怀孕后都是在家里生产的，请个稳婆。
    刘甜甜当时做的剖腹产手术，母子平安，轰动全国。
    她三个孩子都上报纸了，刘甜甜倒是没上。
    听说是她嫌弃自己刚生完孩子太丑，拒绝合影。
    她也是听家属院其他人说的，好像是刘甜甜那个婆婆传出来的。
    “我说你俩怎么长的有点像，原来是堂亲姐妹。”
    徐医生点头，唰唰在单子上龙飞凤舞记录着什么。
    刘瑶：……
    刘甜甜真不愧是女主，哪都有她的影子。
    看来她刘甜甜堂妹这个身份这辈子都别想甩掉了。
    “你见过她？”
    宋彩宁好奇问。
    当时报纸只报道了主刀医生，徐医生一个小助手，名字没出现在里面。
    “当然见过，徐医生当时也参与了那台手术。”
    徐娜解释。
    “这样啊。”
    宋彩宁肃然起敬。
    刘瑶则意味深长看了徐医生一眼。
    自然受孕能怀上三胞胎的概率，比中彩票还难。
    而怀了三胞胎还能足月顺产，概率更是几乎为零。
    这年代剖腹产手术不普及，很多产妇难产后只能等死，一尸两命。
    刘甜甜是重生的，怕死。
    早在知道自己怀三胞胎那会，刘甜甜就开始计划生产的事了。
    报纸上那个洋医生就是刘甜甜让陆景承找的。
    书里只提了那个洋医生，倒是没提徐医生的名字。
    刘瑶没想到，这徐医生当然竟然也参加了那台手术，还真是巧。
    不过这样的话，自己到时候是不是也可以找她生？
    “那瑶瑶到时候是不是可以找你接生啊。”
    宋彩宁显然也想到了这层。
    三胞胎太危险了，到时候肯定要去医院生的。
    “当然可以。”徐医生笑，“乐意之至，不过这边医院可能没办法，到时候可能要转院。”
    这八年来，她在首都医院前前后后主刀了很多台剖腹产手术，经验很足了。
    就是这边医院器械落后，怕是达不到手术条件。
    特别刘瑶怀的还是三胞胎，跟普通产妇不一样，危险系数高很多。
    “这么麻烦？”
    宋彩宁眉尾紧拧。
    徐娜：“嗯，这边手术条件不足，三胞胎生产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你先别动。”
    医生盯着b超显示屏幕看了会，脸色一下变的凝重起来。
    “咋了？”
    以为胎儿出什么事了，宋彩宁一下变的紧张起来。
    “怎么了？”
    徐娜也凑过去看。
    “咦？”
    徐娜面露疑惑。
    “嗯？”
    刘瑶拧眉。
    “你上次孕检是什么时候？”
    徐医生问。
    “怀孕一个多快两个月的时候。”
    怀孕四个多月，除去江老太太把脉的那次，她就只去首都医院做过一次孕检，那会正好怀孕快两个月。
    “哪检查的？”
    “首都医院。”
    “那边确定是三胞胎？”
    “对。”
    “孕检单子有带吗？”
    “有的。”
    刘瑶伸手想拿单子，结果发现包不在她身上。
    “找包吗？”
    宋彩宁问。
    刘瑶：“对，单子在包里，现在包应该在阿彦手里。”
    “我去拿。”
    宋彩宁自告奋勇。
    “我去吧。”
    徐娜转身就走。
    不多会，门诊的门被推开，是江彦。
    “你……”
    看到男同志进来，徐医生张口就想赶人。
    “他是产妇丈夫，江彦。”
    徐娜小跑着跟了过来。
    “我媳妇怎么了？”
    江彦开口，声音还带着喘。
    刚才他和孙彪他们在外面聊天。
    徐娜突然找他要孕检单子。
    以为刘瑶出事了，江彦火急火燎跑了过来。
    “你小子，真的是。”
    徐医生到底没赶人，“先把门关上再说。”
    “孕检单子给我看下。”
    门关上，徐医生伸手要单子。
    “给。”
    江彦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张保存完好的单子。
    徐医生大概扫了下，上面确实清楚写着三胞胎，同卵的，按推算当时怀孕快两个月。
    “我媳妇怎么了？”
    医生突然不说话，江彦垂在身侧的手暗自收紧，心跳一下加速了，很害怕。
    他没办法想像自己失去刘瑶的日子。
    “你媳妇没事。”
    徐医生顿了顿，开口，“是胎儿数量不对。”
    不是刘瑶有事就行。
    江彦重重松了口气。
    等会。
    胎儿数量不对？
    “什么意思？”
    宋彩宁先问出了口。
    “b超仪显示怀的是双胞胎，不是三胞胎。”
    徐娜解释。
    “咋可能，首都医院都说是三胞胎，你这仪器坏了吧。”
    宋彩宁可听说了，首都医院有钱，买的仪器都是国外进口的好东西，检查结果很精准，肚子里的小孩是男是女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边市医院穷，买的仪器都是国外淘汰的，要吗就是首都医院低价处理的，检查结果经常出错。
    不是男的看成女的，就是女的看成男的，经常翻盘。
    首都医院说刘瑶怀的三胞胎，这边医院却说怀的双胞胎，宋彩宁本能觉得是这边的机器不行。
    “手，我看下。”
    徐医生伸手帮刘瑶把了一下脉。
    把了左手，徐医生又把刘瑶的右手，反复好几次。
    “你把脉还能看出怀几个？”
    宋彩宁诧异。
    徐医生：“不能。”
    宋彩宁：……
    那你把个锤子。
    “徐医生逗你的，她不光能把出怀几个，还能把出怀的是男是女呢。”
    徐娜笑。
    “这么厉害？”
    “那一会帮我把一下吧。”
    宋彩宁还挺好奇自己怀的是什么。
    徐医生：“你怀的闺女。”
    现在国家还没禁止告知男女，医院孕检完，一般都会告知孕妇怀的是男是女。
    “真是闺女？”
    宋彩宁大喜过望。
    房间内气氛有点不对劲，宋彩宁忙收敛了笑容。
    “对了医生，瑶瑶这个三胞胎怎么回事？”
    宋彩宁问。
    江彦也看向医生，想听她的解释。
    “我初步估计，之前确实怀的三胞胎，但是有一个被吸收了。”
    这种现象其实很正常，特别是在怀孕前三个月。
    所以一般人怀孕前三个月都不会对外宣布。
    一来是民间传说的会得罪胎神，二来则是前三个月胎儿发育不稳定，很容易出现流产、胎儿被吸收，双胞胎变成单胞胎的情况，容易空欢喜一场。
    “那对剩下的两个有影响吗？”
    刘瑶问。
    医生说的这种情况刘瑶前世也听说过。
    她有个同事就是，孕检的时候说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
    当时全家高兴坏了，还请他们同事吃饭了。
    但是后来过了五个月后再次孕检，双胞胎就变成了单胎了，另外一个胎心停了。
    同事怀孕的月份挺大的了，都能看出男女了。
    当时那同事的说法和徐医生说的差不多，说是优胜略汰，说胎儿被吸收了，女孩被男孩吸收了。
    那男孩出生后脸上有个胎记，说是吸收那女孩留下的。
    不过问题不大，后面做手了个小手术就没了，男孩后面智商各方面都正常，挺帅气的小伙子。
    徐医生：“前四个月吸收的，一般情况下是没影响。”
    “那对孕妇呢？有影响吗？”
    江彦问。
    如果对刘瑶有影响，他会毫不犹豫不要这孩子。
    毕竟，媳妇只有一个，孩子没了可以再生。
    就算不生，其实也没什么。
    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孩子继承，他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
    “目前看的话是没有的。”
    “目前看？也就是以后可能有影响？”
    江彦拧眉。
    徐医生：……
    你这什么表情，不会想把孩子打了吧。
    看江彦表情不对劲，怕他真狠心把孩子打了，徐医生忙开口找补：“你放心吧，胎儿都是生活在子宫里的，对母体没影响，子宫就是保护母体的。”
    江彦的眉头还是死死拧着，薄唇紧抿。
    徐医生本来还想再劝几句。
    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说越多，越显得像刻意安慰他一样。
    就他这性子，怕是更要疑神疑鬼了。
    索性，徐医生也不说了，就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然后直接喊了下一位。
    “对了医生，我这双胞胎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临走，刘瑶没忍住，问出了口。
    三胞胎变成双胞胎，要说失望，肯定也有一点。
    但是刘瑶很快又想通了，双胞胎也好，这样肚子不会撑的那么大，妊娠纹不会那么吓人。
    到时候真生下来，她一次性带两个也比带三个轻松点。
    现在医疗始终有限，她又不是女主，没光环，她是真怕生个三胞胎把自己送走了。
    她还年轻，还没睡够男人呢，可不想这么快死。
    并且，双胞胎还有机会能顺产，三胞胎的话，就必须剖腹产了。
    现在剖腹产技术不成熟，都是竖切的，会留疤，疤痕还挺大的。
    她还想以后穿比基尼，露脐装呢。
    徐医生：“一男一女。”
    “真的？”
    刘瑶大喜。
    没有什么比这结果更好的了，儿女双全。
    “百分50的概率吧，毕竟这机器确实落后，看的不准，你这双胞胎是同卵的，有遮挡，看的不是太清。”
    徐医生实话实说，不敢把话说满。
    医院这机器确实不行。
    她之前给别人看男女就看错好几次，都是有遮挡，看的不太清，容易把脐带之类的看成男性的器官。
    不过她也有自己一套经验。
    现在的人普遍都重男轻女，家家户户都想生男孩。
    男翻女，那些患者家属能闹死你。
    但是女翻男，那些患者家属高兴死。
    所以拿不准的，她一律说成女孩。
    这样到时候就算翻盘了，那些家属也不会来闹。
    刘瑶怀的双胞胎，孩子刚才检查的时候在睡觉，两个挨在一起。
    有一个她看的挺清楚的，就是男孩。
    另外一个和她跟刘瑶说的一样，被遮挡了，她有点拿不准那是脐带还是其他。
    反正按照她的经验，拿不准的就说是女孩，到时候就算翻盘了，刘瑶婆家那边肯定也会高兴。
    毕竟两个儿子，谁家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