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铜板?
何二眨眨眼睛,壮着胆子答道:“殿下,几个铜板想买口罩?怎么可能啊,现在就是几十个、几百个铜板都未必买得到啊。这口罩乃是太子殿下传下来救命的宝贝,普通百姓都凭着这口罩躲避鼠疫呢,小的年轻体壮倒是不怕鼠疫,可是小的家里有八十岁的老母,六七岁的儿子,若是没有口罩,万一被传染,那可是要命的,特别是昨日小的娘亲有些咳嗽,小的担心老娘的了鼠疫传染给妻儿,想要买几只口罩,可是外面口罩都已经涨到了三百个铜板的价格了,三个口罩就要小一两银子啊,小的哪里买得起?恰巧小的在府衙里干活,不得已,方才想要……”
一个口罩,三百个铜板!
朱慈烺脸色骤变,京城普通的百姓,五口之家,一年下来收入也不过七八两银子而已,除去日常的用度,能剩下的堪堪无几,这五个口罩就已经超过一两银子了,哪里是普通百姓能够承担的起的?
朱慈烺沉声道:“不会吧,一匹布、一斤棉花,加在一起,也不过二两银子,足以制作上百个口罩了,即便是算上人工,也就是二两多点的成本,一个口罩卖三百个铜钱,这简直就是暴利,一本万利!而且,即便是你们买不起,难道不会自己缝制口罩吗?但凡会缝衣服,就可以缝制一支简易的口罩!”
“自己缝制?”
何二涩声道:“殿下,这朝廷有旨,口罩乃是太子您发明的,民间百姓若是哪个敢私自缝制,那可是要被判谋逆大罪的啊!”
“什么!”
朱慈烺差点跳了起来,笑话,自己若是想要指着这玩意儿挣钱,何必要费上这么大的周章?朝廷禁止民间缝制口罩?我怎么没有听说这个旨意?
朱慈烺冷声问道:“何二,你倒是跟本宫说说,朝廷禁止民间缝制口罩,那你们去哪里买口罩?”
何二颤声道:“回殿下,京城的各个绸缎店跟布匹店,都可以买到口罩,不过,这些口罩都是从官许经营的大德号跟南浙号采买的,朝廷只允许这两个绸缎布匹商制作口罩,所有的门店必须要从这两个地方采买,这些门店从大德号跟南浙号采买价格就已经很贵了啊,在他们这里再加上一手,价格就已经到了三百个铜板,而且这还是最低的几个,听说最贵的都已经到了五百个铜钱一个了……”
朱慈烺听得两眼喷火,好,好的很啊,自己拼了命的救人,他妈的,竟然有人胆敢借机发国难财,不管是谁,小爷一定让你们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董泉!”
朱慈烺低喝道:“去取十只口罩、还有去账房取十两银子,何二,这是本宫赏你的,这些天就在家中呆着,哪里都不要去!”
何二得了奖赏,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因祸得福啊,十两银子,都够自己做一个小本营生了!
“殿下……”
董泉回过身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您这是……”
朱慈烺脸色冷冽,寒声道:“传旨,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得泄露,连郝大人那里都不许,否则,要你们的狗头!去,立即给我查一查,这大德号跟南浙号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够拿到官许经营,嘿嘿,背后没有后台那是不可能的,不管是谁,胆敢借着口罩大发横财,都是本宫的死敌,本宫一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董泉脸色微变,嗫嚅道:“殿下,您难道是要查他们?”
“废话!”
朱慈烺低喝道:“本宫为了灭除疫情不惜亲自坐镇顺天府,一个月来都没有回过一次东宫,还不是希望大明子民能够平安渡过此劫?如此关键时刻竟然有人打口罩的主意,三五百铜钱一个口罩,这特么的不是在买口罩,这是在吸百姓的血,而且是借着本宫的名头吸百姓的血!甚至还假借朝廷旨意,禁止民间私自缝制口罩,这置本宫于何地,置父皇于何地?此等祸患若是让他们活着,那大明朝就活不下去了!”
董泉咬咬牙,说道:“殿下,还请三思啊;这都不用查,卑职都知道大德号跟南浙号的跟脚,大德号是户部尚书陈演大人的产业;南浙号是工部侍郎萧仲的产业,这两家商号占据了京城八成以上的绸缎布匹生意,甚至听说还有朝中其他大人的股份,您要是查抄大德号跟南浙号,那可是等于捅了马蜂窝啊……”
董泉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意思很明显了,陈演是户部尚书兼着内阁大学士,萧仲作为工部侍郎,同样是位高权重,而且还是首辅周延儒的乘龙快婿,涉及到了两个内阁大佬啊,莫说是朱慈烺,即便是崇祯想要动他们,也要好着思量思量的。
朱慈烺冷笑道:“不管他们背后是谁,我要让他们一个个把吃进去的都给我吐干净了,董泉,你值得本宫信任吗?”
董泉一愣,连忙躬身道:“卑职唯殿下之命是从!”
朱慈烺点头道:“好,踏踏实实地跟着我处置这件事情,事成之后,我禀报父皇,将你调入东宫成为本宫的侍卫统领!”
东宫的侍卫统领!那可是太子最信重的人啊,一旦太子登基,自己想不飞黄腾达都不可能!
董泉急声道:“臣多谢殿下信重,从此之后,必当为殿下马首之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朱慈烺冷哼道:“李崇恩,随本宫入宫,董泉,私下里给本宫调查口罩、嗯,还有烈酒的价格,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等到我回来!”
朱慈烺换了衣服,直奔皇宫。
乾清宫,御书房。
崇祯瞅着眼前的奏章,感觉到脑袋一阵阵疼痛,内忧外患,内忧外患啊,本来因为鼠疫,国库就已经没有钱粮了,现在兵部尚书孙传庭又从陕西发来急报,催促军饷,现在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日,去哪里凑钱粮去?
“父皇,儿臣请见!”
门外响起了朱慈烺的声音。
崇祯精神微微一振,沉声道:“进来!”
朱慈烺推门走了进来,躬身道:“儿臣参见父皇!”
“烺儿,起来吧,朕刚刚看过你的奏章,这京畿鼠疫控制的不错,皇儿可是首功啊!”
崇祯勉强笑道。
朱慈烺站起来身来,皱眉道:“父皇,看您脸色不是很好,莫非有什么心事?”
崇祯叹道:“心事?现在国事艰难,哪里不是令人作难的事情?兵部尚书陕西总督孙传庭刚刚送来急奏,前方战事吃紧,钱粮不继,催促钱粮军饷,这个孙传庭,剿匪不力,还不断地催促军饷,着实令人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