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宝刀入鞘,沉默了下来。
反叛朝廷,他吴三桂也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心思,当初的舅父祖大寿可是奉皇太极的旨意不知道给自己写过多少书信,只是,一直都犹豫不决。
一则放满洲鞑子入关,那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毫无疑问,自己绝对会被钉在叛臣贼子的耻辱柱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叛臣贼子!二则,自己的父亲家小都在京城呢,只要自己放开山海关,老爹绝对会人头落地!
现在呢,老爹还是在京城之中,自己的家眷却是跟随自己来到了河南府,安全了许多;再则,引满洲鞑子入关跟头像李自成不一样,满洲鞑子是异族,自己是汉人,放满洲鞑子入关,自己那可就是真的万夫所指了;可是投降了李自成呢,自己不过是叛臣,一旦李自成得了天下,自己就是从龙功臣,史书可是由大顺国的史官书写,自然就不一样了,那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吴三桂沉默良久,方才说道:“李岩,诚如你所言,朱慈烺手段了得,城府极深,我吴三桂虽然没有什么反叛之心,可是也不能不防备着被秋后算账,不过,想要我吴三桂投降,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自成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了,让我吴三桂看到他李自成乃是天命之主才行!第二,条件是必须的,由我吴三桂来定,答应我的条件,我愿意投降,不答应,一切免谈;第三,你李岩做不了主,叫能做主的来!”
“那也得您先将条件说出来不是?”
李岩笑道。
吴三桂沉吟片刻,说道:“第一,封我为国公,只怕还不够,我李自成一旦投降大顺国,那就可以与你们合兵北上,孙传庭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横扫河南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大军一分为二,以一部西进,一步北上,再加上张献忠在一侧呼应,那将是惊天动地的事情,朝廷必败无疑!一个小小的国公就想打发我了?想要大明的天下,他李自成的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封王是必须的;第二;我要独立节制一军,不光是关宁铁骑,未来征战沙场,除开皇帝的旨意,无人能够调动,真如你说的,麾下大军将领任命也由我一言而决!第三,一旦助闯王问鼎天下,我可不想跟闯王的旧部在一起勾心斗角,你们的斗争是你们的事情,我躲得远远的,封我一省之地,我可以世世代代为闯王坐镇边疆!第三,我不想背负反叛明廷的骂名,须得让我名正言顺的叛离明廷,还有需要提前将我的家眷给救出来才行!”
李岩心头微震,果然,吴三桂的胃口可是当真不小!
李岩沉吟道:“这些条件都好说,在我李岩看来,也都值当的,一个吴三桂足以顶的上千军万马,即便是十万精锐都不换!只是,这一次顾君恩前来,未必能够带来尽皆合你心意的条件,你总得耐心些,万事有我与权将军为你在皇帝面前周旋!”
吴三桂笑道:“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拜托了,若是日后我们并肩而战,吴三桂承你的情了!”
李岩淡淡道:“不必承我的情,我不过是为了大顺国尽一份力而已,要承情,你应该承权将军的情,没有他的支持,我们今日相见,只怕是不可能的,没有他的点头,不管是封公还是封王,那是都不可能的!”
吴三桂脸色一滞,权将军,那就是刘宗敏了,李岩说的绝对不过分,刘宗敏跟随李自成十几年,出生入死,不知道立下了多少赫赫战功,单单是救驾之功就不知道多少次了,作为闯营之中的武将之首,人家肯让自己这个中途加入的封公跟封王,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容忍的!
“如此,我吴三桂明白了!”
吴三桂沉声道。
李岩答道:“既然吴将军都明白,那我就不多做停留了,这就返回南阳府,以免耳目众多,走漏消息!”
吴三桂点头,亲自将李岩送了出来。
李岩扬长而去,吴三桂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喝道:“走,回帅帐!”
回到了帅帐,吴三桂低喝道:“祖世杰,今日营门是谁当值?”
“启禀大帅!”
祖世杰低声道:“游击将军杜九霄!”
吴三桂低喝道:“传令,杜九霄部所有当值兵力,尽皆调入帅帐当值,所有人不得与他人接触,凡是知道今日这件事情的,全部禁言!”
祖世杰心头一凛,连忙点头,下去布置。
吴三桂脸色有些阴沉,喃喃道:“朱慈烺,不是我吴三桂一心想要造反,实在是你逼迫的太紧了啊,若是在没有点动作,我这关宁铁骑非被一口口吃干净不可,吴新泰……”
一旁的侍卫统领吴新泰连忙走了过来,躬身道:“大帅,有什么吩咐?”
吴三桂沉声道:“立即带着五十心腹,返回河南府,记住了保护好我的家眷,随时准备撤走,一旦我们真的造反了,你必须要第一时间,将家眷送往洛阳,然后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还有,派出一名心腹,一人三骑,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告诉老爷,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从京城脱身出来,赶来河南!”
“赵天晟!”
吴三桂接着说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三军在外围加设两道岗哨,一明一暗,派出骑探,向着郏县禹州方向收集情报,不得有误!”
吴三桂既然已经产生了投降的想法,那就不能不未雨绸缪了,万一走漏了消息,那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不过,吴三桂再小心,也无法将这么大的事情给堵得死死的,毕竟,不管是关宁铁骑还是任何一支大军之中,都有朝廷安插的眼线,特别是如今的吴三桂早就被朱慈烺盯上了,如何还会放任吴三桂在前面为所欲为?
就在吴三桂不断地调整部署的时候,已经有人将消息送到了汝州!
宝丰县没有锦衣卫,郏县也没有锦衣卫,河南只有开封府与汝州存在锦衣卫的据点,得到消息的锦衣卫,立即派出了人手,直奔京城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