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穿鞋袜,南善宜只能把脚缩藏在裙摆里,她抱膝坐在软榻上,通红的眸子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垂眸摆弄着手里的膏药,脸颊上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
“手。”谢洛书朝她伸手
南善宜看着他向上的掌心,没有犹豫把手递了过去。
手腕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谢洛书小心翼翼的摸了一圈,沉声道:“伤到筋骨了,等回去要好好养养。”
其实并不意外,因为他被偷袭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掰断她的手,使了多大的力气他比谁都清楚。
给手腕抹了药包扎好之后,他倾身向前,南善宜下意识后仰却被他抬手掌住后脑勺拉回了原位:“现在知道躲了?”
南善宜不说话,她知道他是在说她刚刚往他怀里钻的事情。
她刚刚真的是害怕极了,所以看见他的时候,只觉得劫后余生。
粗糙的指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露出脖子上面的掐痕,谢洛书面色更加难看了。
然后他便听见她沙哑着嗓子开口道:“你掐的。”
用你说?谢洛书眉头紧锁
寒声警告:“别说话。”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他补充道:“嗓子坏了。”
给脖子抹完药,就在南善宜以为结束的时候,他却忽然伸手拉住了她藏在裙摆里的脚踝。
她一惊,下意识就想缩回来,却被他握着动弹不得:“你干什么?”
只见谢洛书将她的脚放在他的腿上,低头在脚背泛红的地方擦上药,南善宜忘记了挣扎,那里是她刚刚踢翻盒子时撞到的,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处理完这一处后,谢洛书才松开了她的脚踝,任由她把脚缩回去。
然后手里还拿着药膏,抬头看向她,平静道:“还有哪伤着了吗?”
南善宜摇摇头,那些人只是把她的首饰,鞋袜拿走了,她醒来的时候就在床上,手脚都被绑着。
见她摇头,谢洛书把手里的膏药放在一旁,然后在她的注视下起身,准备朝一旁走去。
见他要走,南善宜下意识倾身伸手拽住他的手指。
谢洛书脚步一顿,低头看自己被拉住的手,视线顺着她的手臂上移,落在她微微仰着的脸上,那双眸子里有尚未消散的害怕和依赖。
他向来希望她和他亲近些,此刻被她这样依赖着,他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只有后怕和愤怒。
害怕今天如果不是他怎么办,害怕如果他刚刚没有及时收手怎么办,愤怒杜广升怎么敢这么找死。
他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人,他怎么敢打她的主意!
见她看着自己,谢洛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片刻他无奈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我去拿纸笔。”
在他的手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南善宜就愣了一下,很快回神,意识到自己拉着他的手的动作太过亲密,被灼伤似的快速松开。
然后看着他转身去不远处找了纸笔,拿回来放在她跟前的矮桌上。
随后拉过凳子坐在她身旁道:“来,说说怎么回事。”
南善宜没反应过来,迷茫的看着他。
谢洛书伸手点了点桌面,道:“嗓子疼就别说话,我问你写。”
反正杜广升说过不会有人来打扰,那就不急。
明白了他的意思,南善宜点头,然后伸手去拿笔拿。
可是刚刚拿起来,笔就从手里滑落了。
看着右手手腕上的伤痕两人都沉默了。
谢洛书眸中懊恼,他刚刚差点给她掰断了,怎么忘了?
正恼着,却见南善宜笑着伸左手拿起了笔,笑着朝他晃了晃。
谢洛书眉尾一挑,然后问道:“怎么出现在这的?”
南善宜听后,提笔在纸上写道:“春生写信邀我去酒楼,雅间内有暗门,藏了人。”
“我醒来就在这了。”
谢洛书盯着信纸,眉头微蹙:“你确定是随春生邀你?”
南善宜先是很确信的点头,随后又不确定的摇摇头。
谢洛书看的一阵语塞,忍住抬手敲她脑袋的冲动,忍着脾气道:“不确定你还去。”
自知理亏,南善宜抿了抿嘴唇,气势不足,下意识想开口狡辩:“她平时……
才说出三个字,声音嘶哑,抬手去捂疼的不行的嗓子。
谢洛书沉着脸伸手去拍她握笔的手,语气不善:“嗓子不要了?”
南善宜这才在纸上写道:“她平时也经常这样约我。”
所以这次她便没有多想。
谢洛书语气嘲讽:“你身边那几个丫鬟侍卫呢?”
“不是跟在你身边寸步不离的吗?”
“没用的废物!”
啪!
南善宜把笔拍在了桌上,怒目看着他,非常明确的表示自己的不悦。
见她发脾气,谢洛书眉尾一挑,一脸不以为意:“还不让说了?”
南善宜瞪了他一眼,然后拿起她刚刚摔下的笔,快速写道:“姑姑和银燕去城南施粥了,破坤守在屋外,我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
然后她抬头看了一眼谢洛书,眸中薄怒,谢洛书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看见她低头奋笔疾书,然后把纸张拍在了他面前。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被绑!”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
谢洛书看着面前的纸张,抬眸看她,皮笑肉不笑,这不让说,那不让说,到头来全是他的错。
视线触及她那倔强的眸子,又缓缓下移落在她梗着的脖子上面。
青紫色的伤痕触目惊心。
心中的气一泄,罢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和她争什么。
而且,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事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原因。
只是,他看向还倔强看着他的南善宜,疑惑道:“可是杜广升为什么偏偏会盯上你呢?”
“我们在人前并未有交集。”
他们相处几乎都是在南府和将军府的地界,按理来说,杜广升他不应该知晓。
谢洛书睫毛低垂,眸色暗沉,那是何时被他察觉了自己对她的心思?
闻言,南善宜也正了神色。
她提笔在纸上写道:“那你呢?”
“你为什么在这里?”
谢洛书认真道:”他今日设宴,邀我看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