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人已散,可心难收,怒难消!
御书房内,皇帝高坐御案之后,而谢天跪在了御案之下。
彼时,两人把酒言欢,畅谈天下!可此时,两人君臣分明,矛盾渐起!
“谢天,是你干的好事吧?京城之中,除了你,朕想不到其他人能有那么大的能耐!”皇帝毫不留情的说道。
“是!”谢天没有隐瞒,直言不讳。
“为什么?你就这么恨伊宁董昭这两人?你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吗?你自己也说过,他们暂时还不能动!”皇帝怒骂了起来。
谢天抬头,迎上皇帝的怒眼,一脸铮铮道:“圣上,他们,是不会为您效力的!他们心怀叵测,早晚要反!为今之计,只能先拿捏住他们!”
“胡说八道!”皇帝抬手拿起御案上的砚台,就准备砸向谢天的头,可举到最高处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将砚台放了下来。
“圣上,那庞元,真名叫辜仲元!是唐桡的兄弟,他对唐桡知根知底,唐桡可不是东华会的人!扬州之案,尚有疑点,徐经之死,疑惑重重,于凤之死,至今无果!如果那伙人在这其中什么都没做,鬼都不信!”
谢天将这些话一起说了出来。
皇帝当场皱起了眉头:“谢天,当初你闭关而出时,你跟朕讲的可不是这种话!你说的是水至清则无鱼,扬州之事,所有人都不干净,让朕为大局考虑!你现在怎么又将那事翻出来,你到底在想什么?”
“圣上,微臣想的,一直都是为圣上分忧!”谢天用最郑重的语气说道,“当初微臣未曾接触过伊宁董昭,还以为他们只是略微比寻常人强些!可如今接触几次后,微臣才发现,这两人不仅武功高强,胆大包天,而且城府极深,似这般人,断断不可留!”
“不可留?”皇帝冷笑一声,“谢天,他们打仗的时候,出生入死的时候,你看过没?鞑靼人打到京城的时候,若不是伊宁,哪能在年前就结束战事?东华会祸乱天下时,若不是他们,哪能半年就平定?那个时候,你还在闭关呢,你又为朕分了什么忧?你说!”
皇帝冰冷的话语无情的戳了出来,让谢天脸都绷紧了。
是,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在的时候灭了个清源教还引来了回部人!收拢了几个江湖人士之后,京城就没安定下来过!自从他出关,回到皇帝面前,江湖人心惶惶,京城鸡飞狗跳……
谢天明白了,皇帝在发泄不满……
“谢天,如今是非常时候,要打仗了,你不要无事添乱!”皇帝语气缓了下来,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动谢天。
“是,圣上……”谢天也明白,自己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于是乎,圣女之事,他没有选择说出来,因为,火候还不够……
“所有的事都是吕德策划的,朕会斩掉吕德,给董昭一个交代!你在枢机院,替朕好好养些人才,这阵子,就不要想着镇压江湖了。”皇帝平静说道。
“是……”谢天眉头一蹙,看来皇帝是暂时真的不想动这两人。
“国家有难,一切当以大局为重,什么往事旧案,就先搁下来吧。龙骁叶空在清剿匪帮,筹措银两,若他们遇到了困难,你也该帮下忙。”皇帝继续说道。
“是……”
“沈青我会将她调到湟州去!她有将才,不能埋没了她的才能。至于董昭的话,先留在京城吧,放出去你也不愿意是不是?”皇帝说着,眼睛一直看着低头的谢天。
“圣上英明。”谢天回了四个字。
“就这样吧,朕累了,你回去吧。”皇帝挥了挥手。
谢天谢恩后,缓缓起身,看着皇帝那疲惫的脸色,顿时也心头一软。皇帝还是跟从前一样,对他那么宽容,看来自己也该做些事回报皇帝才行……
他走出御书房,来到御书房外的廊道里时,那个长眉老人走到他身边,淡淡说了一句:“没有下次了。”
没有下次了?
谢天瞳孔一缩,那长眉老人也不看他,说完这句话后,直接跟谢天擦身而过了。
谢天明白了,这是皇帝对他最后一次这么宽容了,因为他差点踩到了皇帝的底线……
那位夕瑶公主,就是皇帝的底线!
正月初八,一大早,被审讯了一夜的太监吕德被斩首!至于审出了什么,为何斩首,这些都没有公开!
至于田然,谁也不清楚,他是宿卫,宿卫从不公开露面,是生是死,没人知道!
消息是一些多嘴的皇亲国戚传出来的,但很快又被封锁了……
至此,深宫之内,董昭被偷袭重伤一案,还未等董昭开口,便匆匆结了案!至于办案的经过曲折,谁也不清楚,直接一笔带过了!
这就是皇帝的办事风格!
同样在正月初八这一天,闲园内来了人,是宣旨的人。
“圣旨到,沈青接旨!”
安直亮出洪亮的嗓门来,双手拿着圣旨,对着跪在地上的闲园众人就朗读了起来……
听完圣旨后,沈青惊了一惊,不是要她培养新人吗?怎么又要让她去湟州了?
安直上前,将圣旨递给沈青,而后说了一句:“许大人会与你同去。”
沈青一挑眉毛,许大人?许右卿?这人也去湟州?
看着沈青那惊讶的脸色,安直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了……
“青姐,你也要走吗?”江月溪拉住沈青的手,有些不舍。
“没办法啊……”沈青无奈说了一句。
可叶眠棉却没有说话,反而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只见她沉下眼帘,抿了抿嘴唇,忽然一抬头,看着沈青:“青姐,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沈青好奇问道。
“皇帝跟谢天起矛盾了!你看,谢天想把你困在枢机院,可皇帝却把你调湟州去,这两人,一定是意见不合了!”叶眠棉断言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江月溪被叶眠棉的话说的开了窍。
“但是皇帝不放心你跟顾章和,所以派了个许右卿去,到时候你们可要小心了!”叶眠棉提醒道。
“我知道了。”沈青点了点头。
安直走后不久,正在收拾东西的沈青忽然听得敲门声响,她连忙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居然是被人抬回来的董昭!
“董昭弟弟,你没事吧?”
沈青是仰着脖子说的,因为董昭正坐在一张轿撵上,半躺着,被四个壮汉抬着回来的。
“青姐,我还好……”董昭声音还是有些虚弱,但看起来并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到家了,沈青,你把董昭背回去吧,我们该回宫去了。”为首一个壮汉道,然后四个壮汉就将轿撵放了下来。
“哦,好。”
沈青准备去背董昭时,一道浅红色的身影从门内冲出:“青姐,我来背我来背!”
来人当然是叶眠棉,看见叶眠棉那不太高的个子,董昭一笑:“眠棉,你行吗?”
“看不起谁呢?本大小姐可是一流高手!上我背上来!”叶眠棉豪爽的说道。
“好吧……”
董昭没有拒绝,双手一伸,就搭到了叶眠棉的肩膀上,叶眠棉一弓身子,一把背起董昭,牙齿打颤道:“怎么有点……有点轻啊……”
“不要勉强啊,眠棉!”沈青看着叶眠棉那吃力的样子,关切道。
“这么轻,我一个一流高手,绰绰有余……”叶眠棉奋力的背起董昭,大步往门内走。
董昭嗅着她后脖子的香味,感觉无比舒适,差点被熏的上了天的时候,忽然……
“阿也……青姐快帮我!”叶眠棉惊呼了一声,一脚被门槛绊了一下,接着身子一歪!
“噗通!”
还想着上天的董昭直接跟叶眠棉一起摔进了门内……吓得个沈青连忙去地上拉人……
“哈哈哈哈……”外边四个壮汉笑了起来,而后抬起空的轿撵缓缓离去了。
好不容易,董昭回到了闲园,看着又受了伤的董昭,江月溪关切的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董昭看着眼前的大美人,也很想抱一抱,可伤痛在身,哎……
算了,这两朵鲜花还是等以后大事鼎定了,再摘吧……
随后,董昭将在宫中经历的事与几人说了一遍。几人听完之后,脸上都是愤怒之色,没想到宫廷之内,居然还有这么阴险的人,做这么下作的事!
“所以,你这一身的伤,其实是你自己干的?”沈青惊讶问道。
“是啊,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能活下来……我也没想到,皇帝不仅有个傻儿子,还有个见不得人的丑女儿……你们想啊,若是我将他女儿是个兔子嘴的样貌传出去,皇帝会怎么样呢?”董昭双手一摊,说道。
“会杀了你……”沈青脸色一冷,这种事皇帝绝对会杀人。
“所以,我只能自伤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好办法。”董昭无奈说道。
几个姑娘齐齐点了点头,换做她们,绝对想不到董昭这样的法子……
说完宫廷中的经历,几人又说起了闲话来,说着闲话,又扯到了正事上。当董昭听到沈青要跟许右卿去湟州的时候,并不惊讶,但是,他却想到了一件事,感觉很重要。
“月溪,眠棉,你们也走,你们去百花谷!”董昭直接说了出来。
“啊?为什么?”两人同时问道。
“京城很危险,走一个是一个,我感觉,在宫内谋划对我出手的主谋,是谢天!”董昭直接说了出来。
“你感觉?”
“对,宫中有比谢天还强的人,皇帝身边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对我下死手的。只有谢天那个老阉狗,才会策划出这么阴险的招数来!他对付我可以,但我不能让你们留在京城担惊受怕!”董昭正色道。
“不,我陪你!”
“我也一样,何况我爹也快回来了!”
两个女人根本不答应。
“听话,去百花谷跟你们二姐小妹汇合!京城太危险了,我怕你们出意外!”
“那你怎么办?你这天天受伤的,我们去了那儿难道就不担心你了?”江月溪一双眼睛望着董昭,深情满满。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累赘啊?我们在京城会拖累你?”叶眠棉叉腰喊道。
“不是……”
“我告诉你,董昭,你今日要是赶我出这里,你以后可别娶我!”叶眠棉赌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我也一样!”江月溪抱着膀子,冷冷道。
好嘛,居然来威胁他了……
“你们……”
“废话少说,喝药!”叶眠棉端来一个药碗,递到董昭面前。
“我……”
“不喝我就灌!”叶眠棉继续威胁道。
董昭一个头两个大,无助的看向沈青,沈青淡淡一笑:“弟弟,你别看我,姐是要走的人。”
“好好好,我喝,我喝……怕了你行了吧!”董昭弱弱的来了一句。
“这才听话嘛……”
一番小吵之后,最终以董昭落败告终……
而正月初八这一天,也是西域回部使团离京的时候,董昭因伤没去看,他下午睡了一觉,是睡醒过后叶眠棉来告诉他的。
“回部人走了,恐怕他们一回到日月山,就会选择开战了……”董昭皱眉说道。
“开战?”叶眠棉也吃了一惊,难道今年又要打仗吗?
“是啊……”董昭昂起头,望着天说道。
“我们就不能把那阿里抓起来当人质吗?”叶眠棉忽然蹦出一句。
“噗嗤……”董昭笑了,“眠棉,不可以的。”
“你想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是不是?”叶眠棉眨了眨大眼睛,“我们又不杀,只是抓了当人质又有何不可呢?”
董昭摇了摇头:“眠棉,你不知道,若是抓了当人质,回部人岂不是正好师出有名了吗?这么做只会激怒那乌托汗的,而且两国之间便没有了谈判的可能,只有战场定生死了。还有,回部人已经准备好开战了,可我们,还没有……”
听了董昭的话,叶眠棉恍然大悟:“所以,那个阿里我们不能动了?”
“对,至少,现在在我们的国土上,不能动他,但若是出了边境,我们就可以随意杀了。”董昭凛了凛神。
班珠上师的遗言还萦绕在他脑海里,西域回部,乌托汗,阿里,他早晚要去灭掉!
京城风波渐息,可数百里之外的渤海之滨,却又发生了另一桩事。
“你动动我试试?”一个绿豆眼朝天鼻的瘦子,咧着个歪嘴,双手叉着腰,对着眼前一个高大威武的汉子挑衅了起来。
“砰!”
那高大威武的汉子当然不惯着他了,一拳打在他那鼻子之上!
“啊哟!”
那瘦子身子直接被这一拳打的飞起,身子“砰”的撞在了身后的门匾之上,那门匾跟人一起掉了下来,“哐当”落地。
门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渤海盐帮。
“试试就试试!”龙骁走到那瘦子面前,“老子管你谁罩着的!你们渤海盐帮为祸一方,今日老子来,就是灭你们的!”
“你敢……我们是许……啊啊啊!”
那汉子说到一半,趴在地上的手被龙骁一脚踩住,痛的他惨叫连连……
“圣上派我来的,你有种跟圣上说去!”龙骁冷冷说了一句,而后一挥手,身后一大群皂卫便持刀冲进了门内,杀了进去!
“投降者不杀!让他们将银两跟账簿交出来!”龙骁下令道。
“是!”
秋销司的人马领命冲入这渤海盐帮的总舵,里边瞬间喊杀声四起……
渤海盐帮是许右卿的钱袋子,龙骁出发前,董昭已经告诉过他了,但是皇帝既然选择了动这个钱袋子,那么他龙骁自然有恃无恐。而龙骁此行,沈青还说了,一定要找到渤海盐帮的账簿!免得以后被许右卿反咬一口。
龙骁心里记着这些东西,来到渤海之滨后,他带着秋销司的人先是伪装成私盐贩子,到处打探消息。摸清楚渤海盐帮分舵的所在后,便一路顺藤摸瓜,终于是在初八这天,找到了隐藏在一个小岛上的渤海盐帮的老巢!
今日,便是龙骁杀上渤海盐帮老巢的日子!
“司正大人,后边有人准备放火!”一个皂卫喊道。
“速速去灭火!任何账簿都要搜集出来,不能被他们烧了!”龙骁大喊着,飞身一跃,冲入了院内!
皂卫们杀到中庭,遭遇了极为激烈的抵抗,这渤海盐帮总舵里,居然有五个化境高手!这五个化境高手在中庭前一挡,然后让后边的人准备放火烧屋子,居然试图烧掉这里……
“呀啊!”
正当皂卫们奋力苦战这五个化境高手时,一个浑厚的男音响起,一道猛烈的掌风朝那五人打去!五人大惊,挥刀架阵,齐刷刷一顶!
“轰!”
刀锋颤动,地面碎裂,可五个人却完好无损,他们居然合力接下了龙骁全力一掌!
“快去后边杀了放火的人!这五个人我来对付!”
“是!”
皂卫们连忙夺路往里冲去!
龙骁身子也往前一冲,随后五柄钢刀齐刷刷朝龙骁刺来,龙骁大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使出金鳞甲朝前猛然一顶!
“乒乒乒乒!”
五柄钢刀齐刷刷刺中龙骁胸膛,可是却只刺破了他的衣服……五个人见状大惊!
“吼!”
龙骁双手一把攒住那几把刀,张开口就是一招龙吼!
“喔啊!”
“呃啊……”
“咕唔……”
五个人被龙骁这贴身一吼,顿时脸色剧变,再也拿不稳刀,也稳不住身子,一个个被吼的耳膜破裂,口鼻喷血……
“青龙穿云!”
龙骁吼完之后,猛地双手一探,浑身爆发出可怕的气息,朝五人扑了过去!
“噗噗噗噗噗!”
随着五声血肉撕裂的声响,这五个化境高手要么胸膛被撕开,要么肠穿肚烂,要么喉咙被割断……
“噗通噗通……”五个化境高手瞬间倒下,鲜血流了一地……
龙骁大口喘着气,看着那死掉的五个人,他揉了揉胸口。他妈的,那钢刀子虽然扎不进自己的身体,可扎着还是很痛啊………他听董昭说这样的化境他能一次打八个,没想到自己如今打五个还有点小吃力。
解决了这五个高手,很快那渤海盐帮的帮主也被抓了,后边还不及烧掉的账簿也救了回来。而这渤海盐帮果然有钱,藏在这岛上的私库里的金银,多达数十万两……
夜晚,龙骁独自一人站在在海边,望着无垠的渤海出神。皇帝交待的事情他办完了,可一桩心事却始终萦绕在心头……
“笃!”
一个小石头砸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猛然回头,发现远处有个高大的人影朝他招了招手。
龙骁神色一变,脚尖一点,直接追了过去!
龙骁从这座岛的这一边一直追到另一边,追到了一片海边的礁石之上,他看见了那个人。那人站在礁石的最高处,在天上那一轮新月之下,朝他伸了伸手。
龙骁没有犹豫,施展轻功,很快跃到了那礁石之上,与那人对望了起来。
“骁儿,是我。”
这声音非常熟悉,龙骁瞬间就确定了来人,辜仲元!
辜仲元离京之后并未去华州夏织司,却出现在了此处。
“我的好师伯,你不是死了吗?”龙骁语气相当不善。
“是,我这个年纪,确实该死了。”辜仲元抬起那高耸的眉骨,望着海,淡淡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潜入朝廷,是不是为了报仇?为了你那被灭掉十余年的阳宗报仇?你是不是想对青锋门出手?”龙骁一口气问了出来。
“当然!我当然会报仇!”辜仲元语气相当平静。
“师伯,收手吧,找个地方好好养老,度过余生算了。”龙骁劝了一句。
“算了?”辜仲元冷哼一声,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凭什么算了?我的兄弟唐桡就这么白死了吗?”
“白死?不,师伯,他可是杀了很多人的,他不是白死,是死有余辜!”龙骁道。
“哈哈哈哈……好一个死有余辜!”辜仲元眼中迸出凶光,“龙骁,你以为你是谁?我是阳宗的人,唐桡是阳宗的人,你爹龙颉,是阳宗第九位长老!而你,同样也被打上了阳宗的烙印!”
“他是他,我是我!你们阳宗的事与我龙骁无关!”龙骁早就知道此事了,毫不客气的怼了过去。
“好……很好……”辜仲元粗重的呼着气,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龙骁,咬牙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松墨?”
“伪君子一个,杀了又如何?他又不是你亲生的!”龙骁直言不讳道。
“你……”辜仲元指着龙骁,气的不行,他千辛万苦将龙骁培养起来,谁想到龙骁居然杀了他的义子辜松墨,他如何能不气?
“你们算计来算计去,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你辜仲元,唐桡,还有我爹,三个人耍的我团团转,你们可曾想过我的感受?”龙骁拍着胸脯,发出“梆梆”声,大吼道:“我龙骁,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汉子!我不是你们的提线玩偶!”
辜仲元短暂的沉默了下来,是,他们是一路算计,确实是忽略了龙骁的感受,可那是为了什么呢?
“龙骁,我们是算计了不假,可是师伯从未算计过你!”辜仲元厉声道。
“没算计我?”龙骁红了眼眶,大怒道:“那潜龙诀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在我的秘笈里动手脚?你可知我如今连董昭都打不过,我心里有多痛苦?”
“潜龙诀?你居然知道潜龙诀,谁告诉你的?”辜仲元厉声问道。
“你先回答我!”龙骁质问道。
辜仲元平复了下粗重的鼻息,眯了眯眼,解释道:“你可知我为何收义子?”
“化龙功炼精化气,生不了儿女,你才会收义子!”龙骁回答道。
“那我为何不让你收义子?”辜仲元说出了令龙骁震惊的话来。
“什么意思?”龙骁一惊,疑惑了起来。
“化龙化龙,潜渊才能化龙!而潜渊的代价,便是彻底断绝生育的可能!”辜仲元一口气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
“你若不练潜龙诀,你龙骁还有诞下儿女的希望,可你一旦练了潜龙诀,你半点希望都没有!所以我才会撕掉那几页秘笈,你明白了吗?”辜仲元解释了出来。
“我还有希望……”龙骁震惊了,他已三十几了,原来他还有诞下儿女的希望……
“骁儿,我一直都是为你好的,唐桡的事,我从未牵连过你!就连他对你爹下毒,我也再三叮嘱,不能动你!可是你却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辜仲元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
龙骁心头一震,难道他误会辜仲元了?
不,想起董昭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想到伊宁当初要将辜仲元打死的姿势,他定了定神。说不定,辜仲元,是在骗他!
“师伯,事已至此,辜松墨也活不过来了,你找个地方安度晚年吧,我会给您养老的,收手吧。”龙骁正色道。
“我收不了手了!骁儿,你得帮我……”辜仲元沉声说道。
“我帮你?帮你做什么?”龙骁问道。
“当然是对付伊宁跟董昭了!这两人,与我不共戴天!”辜仲元厉声吼道。
“你还要对付他们?”
“当然,师伯与他们早已仇深似海,就算师伯想安度晚年,他们又岂肯罢休?”辜仲元咬牙道。
“你要我做什么呢?”龙骁问道。
“我要你找到青锋门的老巢!沈落英的儿子,就藏在青锋门的老巢里,你只要抓住……”
“够了!我不会答应你的!”龙骁怒了,手朝辜仲元一指:“师伯,我不会对青锋门出手的!更不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你最好离开朝廷,离开中原,或许你还能有条活路……”
“你不答应我?”辜仲元眉头一紧,脸上肌肉一皱。
龙骁摇头:“他们与我有恩,此事我绝不答应!”
辜仲元死死盯着龙骁,眼中杀机迸发,右手捏起拳头,骨节嘎嘎作响,他看着龙骁,用最冰冷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底下陪松墨吧!”
龙骁闻言神色一变,可辜仲元已经转瞬间杀了过来!辜仲元一掌打来,龙骁见状,急忙一掌顶出!
“砰!”
礁石炸裂,海水飞溅!
随后两人的身影在这月下的海礁上翻飞起来!直打的礁石轰隆作响,海浪惊涛拍岸!
龙骁勉强接下辜仲元五十余招后,已经是汗流浃背,一双手剧痛欲裂!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那个和蔼的师伯,那个武功被废了的佝偻老人,功力居然这么可怕!
这一刻,龙骁终于明白了,这个人,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金龙覆海!”
辜仲元大喝一声,再次使出化龙功里的龙鳞栉节手,那只右手暴长数寸,气势大涨,那一爪如同巨龙之爪,朝着龙骁扑面而来!爪影横空,笼罩了龙骁整个身体!龙骁只得抬起双手拼命一挡!
“轰!”
海岸边,礁石炸开,海水狂涌!在这夜幕下,龙骁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呼……喷出一大口鲜血后,倒飞而出,跌入了海水之中……
辜仲元立于破碎的礁石之上,冷冷的凝视着海面,轻笑了一声:“龙骁,你还是太嫩了……做我辜仲元的传人,你还不够格……”
他淡淡的说着,然后抬起左手,握成拳头,眼睛凝视着左手,喃喃道:“只要我两只手都练成龙鳞栉节手,呵,什么谢天,什么明佑,什么伊宁董昭!老夫都会将你们一个个撕碎!你们都将成为我这巨龙的口中之食……”
“哈哈哈哈……我辜仲元,将是这海中之龙!一飞冲天,哈哈哈哈……”
辜仲元肆意的笑声回荡在这海边……
而龙骁,落入了海中,谁也不知道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