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总是喜悦,可这喜悦的背后,却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在府州边上?靠着大河的一个山坳里?”山峦之下,楚生低头问向了一个矮子。
矮子身高只齐他腰部,长的小巧玲珑,贼眉鼠眼,他可不是矮子帮的人,而是谢天的人,绰号地老鼠,一双眼睛视力极佳,林萍等人就是他一路跟踪的。
“是的,大人!我不敢靠太近,因为我看到了那个伊宁,我怕被发现。”地老鼠回答道。
“嗯……速速发信给院长,将这个重要消息告诉他!”楚生摸着光溜溜的下巴道。
“是!”
很快,一只信鸽被他身后某个同样下巴光溜溜的人从背囊里掏了出来,那人将一卷写好的信笺塞进了信鸽腿上的竹筒里,然后手一扬,信鸽飞奔东方而去!
百花谷,这个世外桃源,终究还是被朝廷的人打探到了……
“大人,我们要不要乔装一下,进谷内打探?”身后那个白面汉子问道。
“你是猪吗?青锋门的人个个都是老江湖,更何况还有伊宁那个女魔头在里头,一旦被识破,怕是命都没了!”楚生骂道。
“那我们怎么办?”那人问道。
“回京城去!不管了,咱们死了那么多人,我可不想把命搭上,找到青锋门的老巢就算完成任务了!”楚生道。
“是。”
楚生等人很快便消失了……
正月初十,百花谷。
林萍的到来让所有人为之沸腾,这个姑娘年方十八,却长得高挑动人,其美貌甚至比慕容幽兰还要美上三分。看着她随着伊宁款款走进谷中,这让许多青锋门的小伙子动心不已……
“好漂亮啊,我能娶她吗?”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小伙子跟旁边的人打听了起来。
“你想娶,我还想娶呢!”旁边的人骂了一句。
“别瞎打听,这姑娘是董昭的人!”傅恒骂骂咧咧的赶走了前来打听的小伙子们。
“啊?怎么又是董昭的啊?”一个身材略胖的小伙子嚷嚷了起来。
“人家董昭现在一个能打你十个,还不带喘气的,他有几个貌美如花的妻子怎么了?”傅恒昂着头道。
“嘁,我就不信他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他把龙骁都给打趴了,你说呢?”
“啊?”
青锋门的小伙子们惊呆了,瞬间没了声音,龙骁都是他手下败将了吗?
“去去去,要找婆娘自己凭本事找去,别来烦我!”傅恒一脸不耐烦的挥手赶人了。
下午申时,在一个向阳的山丘之上,林萍一身白衣,跪在了一座墓前,低头哭泣了起来。那墓碑上,刻着一行大字:尊师班珠上师之墓。
班珠上师的遗体,被林萍从京城带出,最终葬在了百花谷。
林萍身后,站着一大群人,最前边的是伊宁,明佑,慕容姐妹,靠后一些的是王夫人,温挚,穆追,傅恒。林萍跪在墓前祭拜,伊宁走上前,给班珠敬上了一炷香,而后又将无数纸钱洒在了坟头。
“上师,走好……”
伊宁心也酸了起来,当年她出西域,在昆仑山上,碰到了这位上师,而这位上师,一眼就看出了她有寒气噬体的危险。于是教给了她一套噤口禅,一套凝神决。
靠着这两门功法,她才得以三十岁之前不受寒毒侵扰。
班珠上师,何尝不是她的恩人?他的离去,她怎能不心痛?
伊宁撒着纸钱,泪水不由夺眶而出,世间又少了一位高人,她也少了一位故交……她不由想起在昆仑山上初遇之时的场景,泪眼朦胧。
那一年,昆仑山上,她正在雪峰顶上修炼凝霜真气时,忽然发现一个老僧高站在另一处高峰顶上,抬头望天。峰顶之上,寒风怒号,茶壶大的石头说吹飞就吹飞,寻常人根本就难以站稳,这个老僧立于峰顶,却纹丝不动,必然是高人!
于是乎,怀着好奇之心的她,爬到了那座雪峰顶上,见到了这位班珠上师。
“施主你好!”班珠打量着她,用生涩的汉语说道。
“大师你好!”她回了一句。
“施主你很了不起啊,年纪轻轻武功就有这般造诣。”
“大师过奖了,敢问大师名号?是何处高人?”
“贫僧法号班珠,是藏地的一个苦行僧。”
“我叫伊宁,自中原而来。”
“中国有句古话,有缘千里来相会,看来施主与贫僧缘分匪浅,居然能在这雪峰相见。”班珠脸上带着笑意。
伊宁也一脸笑意:“大师看来是高人,不知可否切磋一二。”
“贫僧不喜欢打架,谈招如何?”
“谈招?可我的武功,我的招式,大师能听懂吗?”
“施主请试言之。”
伊宁一抬手,吸起一块满是雪屑的石头,而后一把捏碎,一掷而出,而后撒开的手猛地一吸,又将飞咋空中的碎石尽数吸回,说道:“这一招,叫霜缕纤华。”
“霜缕纤华……好名字,贫僧不懂,那还是手上切磋吧。”
“好。”
于是两人便在这雪峰之上切磋了起来,一连打了两个时辰,居然不分胜负!
伊宁深感这位老僧内力之深厚,身体之结实,全身从内到外居然毫无弱点!而班珠也深感伊宁这凝霜真气冰冷刺骨,压制性可怕至极!
“施主,你这武功,会伤身的。”班珠淡淡道。
伊宁愣了一下,班珠接着说道:“天地之间的寒气,本就与人之本元相冲,你强行修炼此功,日后必被寒气反噬。”
伊宁沉下眉头,班珠说的半点都不错。
“贫僧这里,有一套噤口禅的功法,还有一套凝神决,你若练了这两门功法,足以保你五年之内不受寒气反噬。”班珠说道。
“那代价呢?”伊宁问道。
“噤口禅的代价是,你以后说话,一次最多说四个字,而且你的功力会被压制一部分。”
“那凝神决呢?”
“凝神决没有代价,这只是一篇让人沉心静气修炼的经文而已。”
伊宁犹豫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雪峰之上,两人初次见面便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因缘而会,因缘而交。而伊宁,也是在班珠的指导之下,学会了噤口禅,压制住了寒气,但是功力却被压制在了罕世境。
“大师,饿不?”练完功后的伊宁,听到了班珠肚子里的响声。
“有点……”班珠笑了笑。
“我们下山……去吃东西?”
“好!”
两人结伴下了山,伊宁不仅买来吃食让班珠饱餐了一顿,而且还帮他弄了几件好衣服,鞋子。也不管班珠接不接受,一股脑推给了他。
同行了几日后,两人便分别了……
后来再见,便是在颍县叶府了……
而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伊宁见到的便是他的遗体了……
人生太短,离别太长,可总有些人,会让人过目不忘,深深的记在心底。班珠上师无疑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的出现,让人如沐春风,他的离去,让人如临寒冬……
和尚里边,能称为大师的不少,可能被尊称为上师的,只有班珠一人!
他,无愧于上师之名。
伊宁轻抚着那墓碑,悲从心来,皱起眉头的时候,额头上似乎又多了一条皱纹。
“班珠是个了不起的人啊!”旁边传来了明佑的声音。
伊宁木然的点了点头。
“他会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的,伊宁施主,林萍施主,你们应该擦干眼泪,往前看!”明佑继续道。
“多谢大师提点,我会的。”林萍道。
“逝者已矣,我们做了该做的,也该为即将到来之事做准备了,回雁落庄吧。”王夫人说了一句。
“好。”
慕容幽兰上前扶起林萍,王夫人搀着伊宁,一行人告别了班珠,走回了雁落庄。
回了雁落庄,一群人商量起了大事来。
林萍说道:“乌托汗应该要动兵了,顾章和大哥已经带兵赶往湟州了!日月山恐怕要变成战场了!”
说起日月山,慕容青芷就怒气上涌,她咬了咬银牙:“这该死的朝廷,该死的乌托汗,他们都该付出代价!”
“朝廷就这么应对的吗?关西军挡得住乌托汗的铁骑吗?”王夫人问道。
伊宁摇头:“关西军的战力,连东华会的乌合之众都不如,如何能抵挡西域的十万铁骑?就算加上章和那万把人,又能改变什么呢?无非是多一万具尸体罢了。”
“那怎么办?皇帝这不是要章和去送死吗?”王夫人惊呼了起来。
伊宁看向了王夫人:“他就是这个意思,若我不想坐视章和送死,就得立马去关西帮忙!”
“可是烈哥那里怎么办呢?昝敏若真在莫古人那里,我担心……”王夫人急了。
北边需要人,西边同样需要人,皇帝又故意如此,这让伊宁很为难……而且不仅如此,伊宁还要准备对付辜仲元,青锋门的人已经撒出去很多了,但是至今没看见辜仲元露面。
这时,温挚开了口:“老王不是要对莫古人动手吗?不如我们先助老王打掉莫古人,之后再腾出手去西边吧!”
伊宁摇头:“你们把昝敏想的太简单了,烈哥若是出击,在茫茫草原之上,未必能得手!对付昝敏这头老狼,必须从长计议,最好给他下套才行。”
“下套?”
“对,但是现在不是时机!而莫古人离古宁关尚有两百余里,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我们现在出击,很难得手……”伊宁分析道。
“北边不是时机,西边军情又紧迫,且路途遥远,到底该怎么办呢?”温挚问道。
问题确实很大,伊宁也低头思索了起来。就算她去了西边,可关西军的战力摆在那里,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变成宁化军那种精锐的……这就好比象棋,对面车马炮满员,自己这边只有单车一马,纵使棋艺再高,又能如何?
“刺客!”半晌,伊宁说出了两个字。
“刺客,刺杀谁?”王夫人立马问道。
“杀乌托汗!西域本就是许多部族合在一起的,乌托汗本部的回部人,其实势力也划分成了好几块,只要乌托汗一死,他们必然起内讧!这一仗,就不战而胜了!”伊宁说道。
伊宁居然生出了跟班珠一样的想法来。
“可是谁去刺杀呢?”王夫人问道。
林萍道:“我师傅临终前也说过,若要西陲战事了结,就必须杀了乌托汗!他将这个重任交给了昭哥!”
“交给了董昭?可是董昭……”慕容青芷口齿不清,急的不行。
“宁姐,你不知道,昭哥跟回部的国师雅沙在城门口打了一架,他如今都可以抗衡罕世高手了!”林萍说道。
“不论谁去,都很危险吧!且不说乌托汗麾下有那么多兵马,就是手下高手,恐怕都有一大群!我们如何能让昭哥冒这个险?”慕容幽兰道。
伊宁道:“我知道,刺杀是一件很难的事,杀乌托汗,最少都得罕世高手去!而且不仅仅是武功,还得有头脑,还要会很多本事……董昭确实合适……但……”
但是谁都很担心……谁也不想让他冒这个险……因为那可不是别人,那可是一国之君!
就算得手,撤出来也是千难万难,可以说去刺杀,哪怕是罕世高手,基本也有去无回!
伊宁捂着额头,陷入了沉思,她那缕白发洒落在指缝间,刺痛了林萍的双眼……
宁姐居然都有白发了吗?
“先派一批人,带着鸽子去关西,跟顾章和联系上,随时传递消息回来。”伊宁先做了第一个决定。
“是。”温挚点头。
“发信给京城,就说阿萍已经平安到了,让董昭安心。”伊宁说出了第二句话。
“是。”
“先这样吧,大家今晚先歇着,我再想想。”伊宁双手撑着额头,满面都是愁容。
可是谁都没有动身,林萍忽然道:“宁姐,要不,我去做这个刺客吧?”
林萍一语惊人,伊宁猛然抬头:“你?”
林萍道:“我师傅临终前,将一身功力传给了我,我现在是罕世高手了。”
“什么?”最惊讶的是慕容幽兰了,她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看着林萍,眼睛都不眨了。她的小妹年方十八,居然是罕世高手?怎么可能?
伊宁也惊讶无比,而后淡淡一笑:“怪不得我觉得你不一样了……”
“嗯,宁姐,要不,明日你指点指点我,我还不是很会使用这武功……”林萍谦虚道。
“好。”伊宁点了点头。
林萍成为罕世高手,这无疑是个重大的好消息,这让青锋门又多了一个分量十足的高手!
当夜,林萍是跟伊宁睡一张床的,两个女人在床上很自然的说起了话来。
“宁姐,我有了师傅这一身的功力,以后你让我干什么只管吩咐就是。”单纯的林萍说道。
伊宁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笑:“你啊,跟白梨一样,去给董昭生大胖小子吧。”
“昭哥说不急的,眼下还有要事要办呢。”林萍嘻嘻道。
“上师都教了你什么?”
林萍道:“什么都教,武功,学术,人情世故,权谋策论,师傅都有教过,可是我学的不好。”
“已经很不错了。”伊宁感慨不已。
两人说着悄悄话,也不知说了多久,最后,林萍靠在伊宁怀里,睡了过去。
翌日,在一片干净的山坡上,伊宁,林萍,慕容姐妹,四个女人并排站在了一起。慕容幽兰看向林萍,一挑眉毛:“小妹,先让二姐来试试你武功怎么样?”
“好啊!”林萍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慕容幽兰手一摆,摆出了两个切掌交叉的二虎拦山式!而林萍,只是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负于身后,淡淡道:“二姐,请!”
慕容幽兰定了定神,而后双眼一凛,拔步就朝林萍掠了过去!两手一撒,两掌刀成势,就朝林萍攻去!可林萍只是淡淡的看着她,身子都没动,忽然伸出来的那只手一动,变成一记推掌,只是朝前轻轻一推!
呼啸的掌风便扑向了掠来的慕容幽兰!
“呃……”
慕容幽兰被那一记推掌推出来的掌风一冲,掠过去的身形顿时一滞,她不得不双手交叉一挡!可林萍忽然一冲上前,一手在她交叉的双手上再次一推!
“唔!”
慕容幽兰被这一推,推得往后步步倒退,连退了七八步方止。她停下来,看着只用了一只手的林萍,不由喊了起来:“小妹,你怎么能仗着功力高欺负二姐啊!”
“啊?对不起二姐,我刚才是不是力气用大了?是不是伤到你了?”林萍连忙冲过来问道。
“你……你伤了我的心!”慕容幽兰委屈极了。
“啊……”林萍慌了。
“好了,幽兰,你还没入虚,你怎么打都不是阿萍的对手的。”伊宁笑了笑。
“气死我了!我二十几了,还是个化境,她十八岁就是罕世高手,一只手都能打飞我……”慕容幽兰差点就掉眼泪了。
“二姐,你别灰心,等我学会了无上真经里的渡顶神功,我把功力传你一半好不好?”林萍来了这么一句。
林萍的话惊的慕容幽兰下巴都快掉了,这小妹也太……太善良了吧?这说的她都有些心动了。
“别,二姐跟你开玩笑呢,小妹,我自己有功法,我一样可以练成罕世高手的!”
“姐,等你练成罕世高手,阿萍都是绝世高手了。”慕容青芷在旁边悠悠来了句。
慕容幽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着慕容青芷:“青芷,你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
“呵呵,不敢,我天赋一般,还是跟白梨一样,等着给董昭生孩子吧……”慕容青芷笑道。
“讨打!说多少遍了,不许叫董昭的名字,得叫姐夫!”慕容幽兰开始追着慕容青芷,慕容青芷狼狈逃窜,两个女人在山坡上追逐了起来!
看着两姐妹追逐,林萍问伊宁:“青芷姐这么直接的吗?”
“对,她俩跟汉族姑娘不一样,她们喜欢或者讨厌都会直接说出来的。”伊宁解释了一下。
“哦……”
“来吧,阿萍,让我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水平。”伊宁一伸手。
“好,宁姐!”
很快,两人站定在离对方三丈之外,摆好了架势。
林萍深吸一口气,而后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至最佳,她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伊宁,说道:“宁姐,我要上了!”
伊宁笑吟吟一伸手:“来吧。”
林萍一定神,而后身子瞬间一动,眨眼间就朝伊宁掠了过去!
“梆!”
林萍一掌打出,伊宁一手横拦,用手臂挡住了林萍的一掌!而后伊宁那只手反手一抓,就去擒林萍的手腕,林萍连忙撤掌,飞腿一踢!
“梆!”
这一腿又打在了伊宁抬起的左手上,被恰到好处的挡住了,伊宁右脚一出,一下就踢中了林萍的大腿,让林萍倒退了出去!林萍踉跄几步才站稳身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伊宁。
两招?自己就中了一脚吗?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还以为自己最少能够接十招的……
伊宁缓缓开口:“阿萍,你的招式太板正了,你还不会变招。”
“我……我没打过几次架……”林萍弱弱道。
“你有一身极高的功力,所以打武功远不如你的人,随便出招都能打,可若是碰到功力与你旗鼓相当的,或者高过你的人,你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伊宁解释道。
“这样吗?师傅也说过,我实战经验不够。”林萍老实说道。
“那就继续来,我来教你!”伊宁道。
“好!”
伊宁一遍一遍的跟她打着,教导着,这一教,就教了一天!而林萍挨打,也挨了一天!
再次等到傍晚时,林萍趴在地上,都快爬不起来了,可她还是咬着牙道:“宁姐,再来!”
伊宁笑了笑,看着林萍那坚毅不屈的脸,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董昭。
那个被打趴无数次还要爬起来挑战的董昭……
两人那么像……
最后,林萍实在动不了了,才被抱回去休息,一天练下来,林萍进步的很快!
当初从东杨岭走出来的三个人,一个个都成了这世间数得着的高手!或许这一切,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吧……
翌日,林萍恢复了一夜之后,再次挑战伊宁,她天分极高,将无上真经的功夫一一施展开来,第一次居然就跟伊宁过了三十多招!
虽然还是因为经验不够屡屡被打趴下,可她每一次都咬牙站了起来,进步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伊宁看在眼里,高兴在脸上,继董昭成长起来后,林萍居然这么快也成长起来了!青锋门,后继有人了……
看着后辈们的茁壮成长,是一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
正月十二,在辽东半岛的海边,一个正在赶海的渔民在海边的礁石上发现了一个人。他好奇的走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魂都快飞出来了!
只见那个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长袍,长袍已经破烂不堪,内衣都被海水浸透。那人脸上毫无血色,嘴唇更是发白,最惨的是那一双手,手上有无数条伤痕,伤痕被海水泡的里边的白肉都翻了出来,最深的伤痕甚至能看到骨头……
他壮着胆子上前,一叹那人的鼻息,居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辜仲元打入海中的龙骁,他没有死……
龙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一个紫衣女人,那个女人负着手,朝他走来,走到他面前,嫣然一笑:“龙骁,我们成亲吧。”
“成亲吗?”龙骁笑着看了看她,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简直跟天上掉下的仙女一般。
“是啊!我们不生孩子就好了。”那个女人拉住了他的手。
“好!”
龙骁握着她的手,一抬起来时,发现那竟然是一双铁青色的手,他顿时一惊!
阿芳朝他一笑:“你不会嫌弃我吧?”
“不会!你不嫌弃我就好。”
龙骁当然不会在乎,他大大方方的拥抱了上去,可是他抱了个空……阿芳消失了!
“巫芳,巫芳!”
龙骁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巫芳却再也没出现……
忽然,远处隆隆声响起,高如城墙的海潮朝他奔涌而来,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吞没……
“巫芳……”龙骁迷糊中喃喃念着她的名字,这可能是这世上唯一牵挂着他,爱慕他的女人了。
“醒了吗?这人从哪来的?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能活下来的?”龙骁耳边传来一个老婆婆的声音。
“就当做好事吧,老婆子,去抓点药来吧,治伤的。”耳边又传来一个老汉的声音。
龙骁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旧的屋顶,他眼珠转动了两下,发现这是一间小屋子。鼻孔吸了吸,空气里有咸湿的味道,这应该是在海边。
龙骁想起身,可身体一动,浑身骨头仿佛都要散架了一般,当即痛的他脸色扭曲起来。
“别乱动,你知道你受了多重的伤吗?你肋骨断了五根,身上有多道伤口,你那双手更是吓死人,骨头都能看见了……”老汉的声音再次在龙骁耳边响起。
“是您救了我吗?”龙骁吃力的问道。
“算是吧,我是在海边捡到你的。”老汉答道。
“多谢您……这是哪儿?”
“这儿是辽东。”
“辽东?”
“对!”
龙骁沉默了,他居然被海水冲到这里来了吗?
“好好养伤吧,你看起来不是穷人,家里一定有人等你回去呢。”老汉说道,说完他就给龙骁掖了掖被角,离开了房间。
龙骁闭上了眼,是啊,还有人等他回去呢……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