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面露不悦,陆永晓尴尬的咳了几声,目光移向别处。
想到他刚刚说这里的茶不好喝,陆永晓抓起茶壶往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咕噜的全喝下肚去,也没品出个什么味。
风濯世长叹一口气,头痛扶额道:“你不当皇帝,那只能让你弟弟当了。”
陆永晓点头如捣蒜般,看着风濯世笑道:“吾也有此意啊!眠眠就是生来适合当王者的!他在皇位上纵观天下,吾听命他的安排,去把这天下给他给他打回来!把那些部落蛮夷什么的,通通收入幽国国土里!”
风濯世抿了口茶问:“……包括东海吗?”
陆永晓想都没想便点头道:“全天下都是眠眠的!”
“……哦。”
看他仍面色不悦,陆永晓不解的喝了口茶,想着方才的对话。
他想让我当皇帝?可我不想当啊。
我要不要装的傻一点,让他觉得我不是个当皇帝的料?
风濯世放下喝空了的茶杯,陆永晓正想献殷勤为他续满,男子连忙伸手制止了他,并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证明给我看。将这天下,全都送给春眠。”
陆永晓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顺着风濯世的视线看向另一桌,两人利用巫术给杯里的茶变个味道……
“……隼国?”
风濯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默默地点头,随即起身离开。
或许是通过预言镜,知道了他会在何时准备出征。
出征当夜,陆永晓走进营帐内,万万没想到风濯世竟屈膝跪坐在营火前取暖。
“风族长。”再一次朝他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见男子微微颔首,这才坐在他的对面。
“此行或有风险。最难对付的,当属那玩世不恭的太子……不过不必担忧,我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隼国上下近乎男女老少都会使用巫术。巫术的范围极广,别说那些充满恐慌的士兵了,就连陆永晓自己都对此行感到不安。
若是单凭武力,绝对有信心拿下此国。
“仍然不够。”陆永晓摇头道:“吾要此战无伤攻下隼国。”
风濯世起身离开道:“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个。”
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吩咐陆永晓攻打隼国的人是他,帮助陆永晓捆绑薄涯化的人也是他。
最后的结局也不必多说。
薄涯化被困在水球里,各种巫术都使了个遍,拼命的想从水球里冲出去,一下下拍打着屏障,一声声怒吼着制止,最后改为威胁,又或是哀求……
在外他是嚣张跋扈的隼国太子。
在内,他也只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娇贵孩儿。
他又怎能接受,亲眼看着父母在自己的眼前被陆永晓杀死,看着自小陪伴自己长大的侍从倒在地上。
他或许生来顽劣,不把人命当回事。
可当重要的人一个个的死在眼前,毕生引以为傲的巫术在此刻丝毫用处都没有……
他又何尝不想叫眼前的人们头颅华丽的炸开?
哪怕自己会被此术吞噬而死也没关系。
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想……
全部都去死。
可最后,偏偏是这位杀害了他父母的敌人,劝他放下了这危险的念头。
“抱歉……我无意让你看见这画面。”
薄涯化冷冷的看着陆永晓双膝跪在自己的面前。
纵使双亲和好友死在了自己眼前,纵使清楚地知道自己之后没有家了,也没有落下一滴泪。
相反,愤怒涌上心头。
持续使用着巫术,恨不得冲开这屏障后,即刻将眼前男子撕个粉碎。
可他却说:“我想给我的弟弟送上整个天下,这是在我力所能及之内,能给他最好的东西了。为了我的弟弟……请您恨我。我等你提剑来杀我的那天。”
起身间,他又补充道:“这是我与你的恩怨,与眠眠无关。若是被我发现了,你擅自对眠眠动手……就别怪我提前将你碎尸万段了。”
“……混蛋!!!”
为了他的弟弟,他可以干出很多丧尽天良的事。
擅自覆灭隼国是一件……追杀陆神只是另一件。
离开隼国不久后,便在一处街道上遇见了第三位拥有金瞳的男子。
随行者见到那如同行尸走肉般,晃晃悠悠的走在大街上的金瞳男子,忍不住轻声议论道:“那位便是先皇后和陛下产下的孩子吧……”
“好像是……传闻中翼族来贺,天降异彩的天选之子,生来便拥有着金瞳,无需赐福……听说,预言镜上的他,未来一片光明!更是刚出生就被冠以太子名号……唉,也不知道如今还作不作数。”
“肯定作数啊!皇帝现在也就两个儿子……将军大人无心皇位,小皇子殿下在前朝虽是混的风生水起,颇得陛下喜爱……可他却把那群官员挨个儿惹了个遍!都是仇敌,谁会支持他啊!”
陆永晓难得没有制止身后随从的闲言碎语,只伸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随即一个人快步走到陆神只身前。
“……唔?”陆神只微微蹙眉,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男子。似是不习惯阳光的刺眼,忍不住用手挡了挡。
“……你叫什么名字?”陆永晓问。
肚子声不合时宜的响起,陆神只张了张嘴,缓缓放下手,虚弱道:“给我吃的,我就告诉你名字。”
陆永晓转身作势要走,不出所料的被陆神只抓住了袖子。
“宿……我叫宿。”
“……宿?”这名字听着可怪。单字暂且不论,明明有着一双象征着权利的金瞳,却没被冠以幽国皇室的姓氏。
“吃的……拜托你了,什么都行……”
看着实在于心不忍,陆永晓半闭着眼,拉着男子走入了一间包子铺里。
还没走进去,便见他偷偷摸摸的拿起旁边桌上的包子,动作极其隐蔽,若陆永晓不仔细看,恐怕不会发现。
当然,那桌的人家也没发现自己盘中何时少了个包子,也没在意。
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抓不出个破绽。
看他真是饿极了,陆永晓叹了口气,任他先啃着这偷来的包子吃,自己则在前往柜台前,顺路往旁边桌子上偷放了一枚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