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敲定,宜早不宜迟,毕竟早一日解决匪患,扬州城便可以早一日得到发展。择日不如撞日,沈南之确定要去的第二日,便陪着罗老先生上山访友。
由于罗老上了年纪,沈南之只好亲赶马车,二人一大早出了扬州城,往金陵方向而去,用了半日才到龙山脚下。
罗铭宇活了大半辈子,又入仕南朝二十年,对于前朝旧都外围的地形自然是相当熟悉。二人来到龙山之后,罗铭宇便领着沈南之穿越丛林,沈南之还感叹老先生如此年纪又旷日持久,竟然还记得路。
罗老先生笑骂一句:“你想什么呢?老夫怎么可能记得路?”
沈南之有些诧异,就罗老这架势,明显跟回自己家一样,哪里像不认路的样子。
结果没过一会,沈南之明白了为何罗老明明不认识路,往前的脚步却是那么坚定。因为刚入丛林深处,二人便被龙山之匪蒙上眼睛,绑上了山。
良久,被劫匪一路推搡的沈南之才被解开了眼罩,面前一个高挑青年,身材跟元祯有的一拼的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坐在首座。
沈南之还在诧异龙山匪患十多年,这龙山首领怎么这般年轻的时候,坐在上方的青年走下台阶来到罗老面前,边解绳子边赔笑道:“不知罗世伯来此,小侄有失远迎。还望罗世伯莫要怪罪小侄。”
罗铭宇直言无妨,如今处境,小心点没错。
毛继祖又解开捆绑沈南之的绳子,笑着道:“你便是士礼贤侄吧?上次见你你还尚在襁褓呢。”
沈南之本来便是冒充罗士礼前来的,此刻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叔叔,只得拱手:“见过世叔。”
毛继祖又招呼亲卫赶紧招呼饭菜,今日要好好款待二人。
一通嘘寒问暖之后,毛继祖才装作不在意的随口提起:“小侄听闻你们投靠了新任扬州刺史?”能在龙山斡旋十数年不被剿灭,他毛继祖自然有自己的情报渠道。
罗铭宇哈哈大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贤侄啊。村民无辜,有机会能活下去自然要把握住。”
“理解,理解。还请世伯指教,这个新任刺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毛继祖虚心请教,想从罗铭宇口中了解一下新任刺史,并没有因为扬州城势弱便轻视。毕竟父亲大人还在时常教导自己,永远不要轻视对手。
“回世叔,这个新任扬州刺史沈南之,宁远侯世子,年轻有为。”罗恒宇没有开口,只是眼神示意沈南之自己说,沈南之随口又夸了自己一句。
“哦?我怎么听闻这个刺史大人一到扬州城便开始倒卖名额,搜刮银子呢?”毛继祖若有深意的看向沈南之,笑着问道。
沈南之闻言心中大骇,这事毛继祖是如何得知的?有奸细!只是这个奸细到底是谁?又向着毛继祖透露了多少?
毛继祖也不催促,就这么等和“罗士礼”回答,罗铭宇也不解围,氛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沈南之权衡一番之后,自顾自的斟满酒杯,起身敬向毛继祖,朗声道:“小弟沈南之,新任扬州刺史,此次不请自来,请毛兄莫怪!南之隐瞒在先,先自罚三杯。”说完便一饮而尽,又接连喝了两杯。
毛继祖并没有感到惊讶,毕竟这位新任刺史的画像自己早就拿到了。不过今日初见的时候,毛继祖也是心中大震,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刺史大人真的能无视自己的威名,不带一兵一卒就敢上山。
此刻,沈南之喝完三杯,强装镇定的注视着毛继祖,心中却慌得一批,这特么可完犊子了。
毛继祖对视沈南之,不发一言。场面有些寂静,气氛有些尴尬,还是一旁罗铭宇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先吃饭!”
毛继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罗铭宇笑道:“世伯说的对,先吃饭。”真就拿起酒杯敬向罗老,一直没有理会沈南之的敬酒行为,沈南之只得尴尬坐下,用膳起来。
深受元瑾影响,吃饭时候就安心吃饭,天大的事吃完再说,再想。真正用起膳来,沈南之似是忘了自己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认真干起饭来。
毛继祖为之侧目,这个刺史大人年纪轻轻,心理却很强大嘛。
刚吃到一半,毛继祖手下闯了进来,俯首帖耳秘密说了些什么,毛继祖当即放下碗筷,对着罗铭宇致歉道:“世伯,小侄有要事,不能陪世伯吃完这顿饭了,世伯在此慢用。”说完还给刚刚通报的亲卫吩咐了等二人吃完,让其给他们安排休息房间。
饭毕,沈南之和罗老在一名山匪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大房间。房间虽然简陋,空间却很大,进门之后中间有一方桌子,左右两侧各有一张床,沈南之一时不知道是寨子情况如此,还是毛继祖并没有单独关押自己的意思,竟然没有把自己和罗老分开。
那名引路山匪送二人进屋后便离去了,沈南之还打开房门环顾四周,竟未留下任何山匪看守。
沈南之关上房门,退回房间。并没有逃跑的想法,主要是逃不掉。回到桌子旁,暗自思考,这个内应到底出在哪里?
沈南之还在思考,罗铭宇却是坐了过来,笑道:“不用费脑筋了,是老夫提前写了封信。顺便画了幅你的肖像,给龙山通了通气。”
早在沈南之还在考虑要不要亲至龙山的时候,罗老爷子就自己提前通气了龙山,因为老爷子笃定作为老王的弟子,不会因为一点点风险而舍弃上策而取之中策。
当然了,罗老也不是出卖沈南之,既然强烈要求沈南之必须亲至,打的便是三顾茅庐的心思,又怎么会让沈南之冒用罗士礼的身份。
反而是沈南之想的不够全面,没想到冒用罗士礼身份只是罗老为了打消自己心中忧虑,方便忽悠自己前来出的计策。
心中惆怅,姜还是老的辣啊。自以为聪慧过人,终究是秃样秃森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