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试图唤醒沉睡的大地时,肖恩便已推着手推车来到了农场的南边。
站在前几日刚疏通的水渠边,肖恩打量着这片即将开垦的土地。
田地间,黑漆漆的一片,被火烧过的痕迹还依稀可见。一层草木灰尽直的覆盖在土地上,为土地积蓄着养分。
地表上还有一些残留着的草根,正恋恋不舍的拥抱住大地的怀抱。
特别是一种类似于“菟丝子”的植物,整个植株虽然叶片都已被烧毁,茎却还在烈火中存活了下来,依旧在地表交错盘绕的肆虐着,与碎石和枯木牢牢把持着地表的空挡,为肖恩的开荒之旅增添了不少麻烦。
“这可不行啊,现在一锄头下去,保管锄头被磕坏,还是先把这些碍事的东西清理掉。”肖恩观察了一下,得出了结论。
拿起七齿钉耙,他颇有兴致的学着猪叫哼哼了两声。
“啊~七齿你比九齿少两齿~”嘴上即兴的来了段小曲,开始清理起地面上体型较大的石头,枯木与残留的树桩。
抓住钉耙,往回一搂,拔出萝卜带出泥,整个菟丝子连带着地下的根,被整个拔起。
全家老小一起被肖恩抛在了一边,同被清理出来的碎石躺在了一起。
将碍事的东西清理完毕,顺着先前丈量的范围,肖恩从推车上拿起锄头,开始进行第二步翻土。
“喀哧~”肖恩高高挥动起有力的双臂,锄头重重的落下,深深地埋入土中。
握住锄柄往上抬,就像杠杆一样一大块土块被松动翘起,翻了个身。锄头的一起一落中,一块块坚硬的土块被翻了起来,露出了下面松软的土壤。
随着锄头的不断翻动,地表的草木灰也被逐渐翻入土中,与土壤混合在一起,为土地补充着养分。
这些被火烧过的杂草将随之一起被翻入土地成为过去的历史,而在这片崭新的被开垦的土地上将诞生新的希望!
翻土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冻得有些坚硬的土质,不断消耗着肖恩的体力,锄柄处不断传来的反震力把肖恩的虎口震得发麻。
叠加上冬日里的冷风,肖恩裸露的双手渐渐被冻得失去了对于麻木的感知,只是机械化的挥舞着锄头,再加上连续的弯腰发力对腰部的负荷也在不断加重。
要不是体魄强健,换做以前的肖恩这样在地里干活,肯定是腰疼的都直不起来了。
还有那些杂草虽然大部分已被清理掉,但仍有少数顽强地扎根在土壤的深层中,不时地给肖恩制造麻烦。
每当遇到这些顽固的根茎时,肖恩都会停下来,用锄头在它们周围刨土,使它们松动,再用手一个个把它们从地下揪出来。
只有将这些根茎彻底清除,才能保证土地的平整和松软,以及尽大可能的预防来年杂草复生的情况。
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逐渐升高,晨雾早已消散无踪。
汗水浸满了肖恩的后背,挥发的热量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一道雾气,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土地上,与泥土混合在一起。
但肖恩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知道,不管是为了他将来的生活还是爷爷的遗愿,这片农场需要他的坚持和努力。
如果有余力的话,在这个即将面对未知恐怖的世界里,既然神树说了这个农场很重要,那他就想办法把农场经营起来,为这世界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翻土过后,便要对翻耕过的大土块进行打碎,使板结的土地更加疏松、透气,这样有利于植物根系的生长和发育。
大土块打碎的同时,通过钉耙平整土地,也可以有效的去除土壤中的杂质,提高土壤的肥力和保水能力。
擦了擦汗,肖恩掏出手机看了看,已是晌午。
该吃饭,休息下了,已经翻了两亩地的肖恩停下手中的活,毕竟人不是机器,不能连轴转。
这里也没有黑心老板在你耳边催着:“你不干有的是帕鲁干。”肖恩想起了前世那句着名的口号。
穿过农田边缘的小径,走向一旁的河流。他沿着堤岸滑下去,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浸入河水中,慢慢的搓动。
立刻,泥水以肖恩的双手为中心晕染开来,飘荡出去没一会,就被整个河流净化,泥水纷纷沉淀下去,整个河面又恢复了远处是莹白一片反射着波光,近处是清澈见底的样貌。
也不嫌脏,肖恩在堤岸边找了处枯草密布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
从空间中掏出还冒着热气的火腿腊肉粥,配着上次潘妮送的那罐还没吃完的腌萝卜,还有盘小炒青菜,十分下饭。
放下碗筷,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撑在身后,目光迷离地凝视着远方。
河流的另一边,树林的树木紧密相连,枝叶交错,仿佛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守护着密林深处那无人知晓的秘密。
肖恩的目光仿佛能穿过密林,越过山头,来到密林背后的那片被煤矿森林包围的封锁之地。
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神树,你说我该做些什么才能阻止那黑影侵袭世界】
【我到底该怎么做啊!有时候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无知的过下去真好】
【献祭着这些东西,经营好农场真的对未来的局势有帮助吗?】跟往常一样,意识中那神树意象久久没有回应。
肖恩陷入了情绪漩涡,深深的怀疑起自己。
明知道神树不会回应,肖恩还是不断问着神树,这其实是自己的内心对未来没有答案。
就像你大学临近期末要考高数,但你平时都在逃课宅在寝室打游戏,临时抱佛脚也不知从哪开始学的茫然与焦虑感。
这种拯救世界的重大责任感与自身能力弱小带来的巨大落差感几乎要压垮肖恩自己。
“咕噜咕噜。”把头扎进河里,冰冷的河水灌进耳蜗把整个天灵盖都给冻住,整个世界只剩下从嘴里吐出的气泡,顺着脸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接着是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本能的求生意志很快就把焦虑感赶走。
“呼呼~”抬起头,任由水珠从脸庞滑落滴入衣领,此时的肖恩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是大口的喘着气。
半晌,方才站起身,拿起一旁的钉耙开始把土块敲打细碎,用干活来充实自己,不让自己陷入精神内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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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
“肖恩!肖恩!”睡梦中仿佛有人在叫着自己,急乱的脚步迅速朝自己奔来。
“一定是梦,别吵我。”肖恩嘴里嘟哝着,无意识的翻了个身。
“咚咚咚!”随后,巨大的敲门声惊醒了肖恩。
“谁啊?”摸着夜色,迷迷糊糊的肖恩揭开被角,坐起身子,光着的脚在地上乱逛搜寻着鞋子,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快快快~,人~命关天,没时间解释了,带上铁~锹铲子等挖掘工具,穿好~御寒衣物,快去~哈维的诊所那集合,我还得~去通知其他人!”门外皮埃尔喘着粗气焦急地喊着。
“什么!我这就来!”肖恩闻言一下完全清醒,拿起裤子也不管正反,对着裤管就是往上一提。
“快!我~先走了!”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远离。
在确认了肖恩听清楚了自己表达的意思后,皮埃尔一刻不停的转身向着别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