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心格外的沉静。
躺在床上,断断续续的听到外面跺脚的声音。
寒冷的夜,他们仍舍不得离开电视机半步,都在等待着零点报时,迎接新的一年。而我显然没这份兴致。
而我在靠近这个时间点的时候,内心有所排斥,有所困扰。
一年的时间眨眼而过,我依旧是活成了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样子。又不得不默默低下头去认定这一切。
太失败了,除夕夜的晚上,抛开外界的纷纷扰扰,我清醒的躺到床上做个人年终总结。
用眼泪交织出来的日子,感到无比的压抑。
离开一个是非之地,返回到生我养我的小院。我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开心。相反,很多时候,会感到不安。
害怕新年的到来,害怕年后该何去何从!那些从外面回来的人一个个是容光满面,只有我,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穷酸味。同样是出去一年,我的收获仅仅是年龄的增长。而村里的那些人,是跨越式的改头换面。
我承认,我很羡慕。
但我不会阿谀奉承的当他们面夸赞。我会悄悄的躲起来,想象着他们的漂亮衣服,鞋,帽。躲在一个无人的房间里唉声叹气。
用眼泪浇灌成长起来的十九岁,好像与别人的不一样。
回来已经数天有余,但与父亲没有好好的说话,也许我们一直以来话题就比较少,加上父亲冷漠无情的面容,我会选择性躲避。
看似是一个家庭,实际没有一丁点的亲情互动。从来不知道被人关怀是一种什么感觉?也就是这点,让我一直很好奇,可惜我一直在这个好奇点的外围兜兜转转。不曾跨进去半步。
我知道,我需要一双手牵着进。当我紧张的伸出手的时候,只有四周包围过来的冷空气。那一刻间,犹如泄了气的气球,瞬间打回原形。
明知道回来是在这种窒息的环境下生活。而我却还要铤而走险!
生命的历程可谓是跌跌撞撞,像个乞讨者,在卑微中求生存。
十九岁,又是一个尴尬的年龄,不能像外面那帮放鞭炮的小孩们一样随心所欲,也做不到像父母那样说话,做事具有决定权。唯独夹在一个尴尬的年龄层,随着周遭的一切摇摆着心情!
好像没有太爱自己的人出现,而自己也没有遇上爱自己的人,孤单的穿梭在人群中,三三两两的结伴同行,显得我是多么的突兀。
从春走到冬,季节的变化总是在不知不觉,人心的变化却一成不变。我无法去左右,也无法去更正。
当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我更不知道是对是错,于是,内心世界里不停的想东想西。
这一年,又在舅舅家里混了一年。这一年里,舅舅交于母亲几张薄薄的钞票,我只是看了看。我出的力,受的气,最后的受益者是母亲。
偶尔会有难过,但过后又想,我凭本事赚的这么点收入,母亲不嫌弃就已经是不错了。因为村里出去的人工资都比我的高出不少。比起他们,我差远了。有的收入已经是好事了。
一番自我安慰后,又开始低着头,默默的承受眼前的一切。
我不快乐,这是十九岁的年华里最为突出的字眼。我想向它靠近,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去迈开步伐。于是,一次次站在不远处,看着所有的美好与我失之交臂。
未来的日子,我该怎么走下去?苦恼着,却又无能为力。
青春年华就这样在别人的鸡零狗碎里虚度。我到底为何要这样选择?
如今,鼓起勇气跳了出来,却发现一切还是不尽人意。
看似团聚的除夕夜,唯独在我们家里是冷冷清清。
这次回来父亲没有刻意的去说我,训我,但当我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总能听到他的唉声叹气。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拿起笤帚往小黄身上砸去,或者是往鸡儿身上砸去。
嘴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说着怒气的话语。我把他的所作所为理解为杀鸡给猴看。他兴许是真的看不得我在他眼前晃悠才这样做。
或者说他也没有走出那个坎,我夏天的大声哭泣对他也造成了心理阴影。所以这次我的回来他格外的嫌弃。可是,我又能到哪里去啊?
世界那么大,我能去哪里啊?
在舅舅家受了气,受了伤。就想回到自己家的避风港。可是到了家才发现,所谓的避风港早已经破烂的不像样。我缩着身子挤了进来。可容身之地,竟然四面透风。
走,走向哪里?
留,没有多大意义?
生命定格在这里的时候,我泪眼朦胧。想象到那个孤独的背影。一直在漫无目的的徘徊,卑微般的存在,只是为了生命延续下去而存在。
可是,谁又能帮我一把呢?
问天问地问自己,痛苦闭上眼睛的那刻,知道心里的酸楚开始翻滚。悲苦就这样围绕着转啊转……
我的难过在于,一年又过去了,我还是原来的自己,没有任何变化。这是其一。其二是20岁的日子该怎么过?
很想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世界那么大,走出去看看,当这种想法浮现出来的时候,我又开始打退堂鼓。觉得父母不会同意。我的想法也只能想想,在脑海里过过瘾算了。
纠结来纠结去,我还是处在懵逼中,过去不敢面对,未来过于渺茫。
我该怎么办?
问了无数次,只听到急促的心跳声。
我累了,大抵是这样。
春晚继续直播着,屋内偶尔有笑声响起,我在隔壁屋听的一清二楚。想不通的时候,便辗转反侧……
谁知道,在翻身多次后,临时用砖块垒起来的“床腿”,轰然坍塌,紧接着听到清脆的一声“咔嚓”,过后“轰隆隆”的声音。另外一个床腿也折断了。整个人随着床板往下落。摔在了一片凌乱之中……
这时候,听到电视机上众人在齐声倒计时“10,9,8……”新年马上到来,我却如此这般狼狈……
四人火速的站在床头的时候,我慌乱的从歪斜的床板上站了起来。
流年不利,诸事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