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姜莹与沈雾年
作者:无骨鸡爪   天神种田记最新章节     
    这句话出来,很多事情就已经很明白了。
    任未沉目,不知思索着什么。
    “原因呢?”
    “没有原因,他们皆有罪。”
    “可有罪便有因。”
    “你这人真不好说话。”
    “是白先生想要避开这个问题。”
    “所以我有权力拒绝回答。”
    白川不想和任未再围着这个问题继续矫情,手中暗捏咒,身下闪出传送阵法,对几人轻笑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尽管那对我而言不过是垂死挣扎。你们要相信,神明与天道从始至终都站在我这边。”
    说完,就原地消失不见。
    而叶漓这时才发现,原本在内厅地上躺着的周庭桉此时也不知去了哪里。也许是白川走时带上了他,有可能是他自己听到了这样的真相产生了别样的情绪。
    叶漓这时才从祁深与云鹤身后走出来,看着前面一脸倦态的任未,到嘴边想询问北域的事情又止了回去。
    可任未却转了回来,看着叶漓的表情,猜出了他所想,道:“叶漓,你在纠结北域一事。”
    叶漓点头,弯腰作揖说:“弟子愚笨,但斗胆想向师父讨要北域一事的原委。”
    “北域?那不是个荒地吗?”
    叶漓先前并没有在祁深云鹤面前提及这个地方,所以眼下任未第一次提出来,两人皆是诧异。而他没有注意到,一旁沉默的张逸也将面部往这边偏了偏,似乎在琢磨他们的谈话。
    云鹤说:“大师兄是觉得北域与眼下的事情有关吗?所以这也是师父前两日不告而别,只身前往该地的原因吗?”
    “北域先前听说也是美景,只是不知因何原因变为一片荒凉,别说人烟,连个生物影子都没有。”
    祁深说完,看向叶漓,道:“大师兄好似从未去过该地,为何对它产生了兴趣?”
    叶漓:“……我不知该如何开口,你们也许不信,那是一种感觉。”
    “第六感?”
    “……”叶漓沉默,看向任未。
    任未叹息一声,“先离开这里吧。”
    几人最后还是重新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因为从蔺王府出来,他们就发现街上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嘴里还骂着什么。
    想必是白川找来给几人添麻烦的,但几人都不是会为这样小事上心的,便出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商讨。
    夜幕降临,几人围坐在一个废弃的庙宇内,面前是一堆被强风吹了不知道多少次灭掉的火堆。也不知是不是白川都联系上风了,他们自打坐下生火,火堆就一直在被风吹灭。
    第不知多少次将火重新点燃,忍无可忍的祁深直接废了番大功夫在房子周围建下结界,让一丝风都进不来。
    重新坐下之后叹了口长气,祁深看着燃烧的火堆,又看了看周围昏暗的环境,隐隐约约的开口说:“我们一定要选这么阴森的地方吗?”
    云鹤拿起剑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开口:“你且闭嘴,自己还是个修仙的,居然怕这些劳什子东西。”
    “有没有能力和怕不怕是两回事嘛……”祁深小声嘟囔。
    待到周围安静下来,祁深也不再说话,任未才终于开口:“叶漓,若想知晓北域一事。那你明日,与我一同去北域,送张道友回去。左右这边我们也无头绪,让祁深与云鹤留在这里,看白川会不会做什么小动作。”
    “回去?”
    为何是回去?
    叶漓皱眉不解,但不等他再次提出疑问,张逸却也开口了:“叶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叶漓愣了一小会儿,然后才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随后觉得不对,又出声:“尽管询问。”
    在四人的注视下,张逸轻声开口:“叶兄可会以大权之势而漠视生命。”
    “不会。”
    叶漓的表情有些不理解他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但在他话落时,坚定的接上了他的话语。
    听到这两个字,张逸恍惚释然了一般,低头轻笑一下。这个笑容并不含有任何讽刺或反向意味,仅仅只是作为一个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一般。
    几人又安静了下来,叶漓看了眼又变沉默的任未,大着胆子向张逸开口说:“您的故事……与北域有关吗?”
    张逸摇摇头:“北域我只待了不足几天,但就是这几天,我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断去双臂,挑去脚筋,眼睛被生生刨出。”
    几人一惊,忙道:“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原是北域成为荒地的原因吗?”
    “并不是。”张逸摇头,“造成这样结果的是一个人,白川。”
    这句话出来,众人也明白了他与白川这样不对付的原因。但张逸并未对此进行细节补充,他对着火堆的方向微微伸了伸手,似乎在感受着火焰的光芒。
    “你们知晓姜莹这个人吗?”
    没有人听过这名字,一阵沉静过后,一旁的任未却出声道:“见过。”
    三人齐刷刷的向任未看去,祁深一脸八卦的往他那边挪了挪身子,仰着头好奇的开口:“师父,这女子是何人?刚刚不是在谈北域吗?怎么又问到了这女子身上。”
    任未嫌弃的推搡凑过来的祁深大脸,明明自己还是一身乞丐装扮,却好似在这一刻有了洁癖一般。拍了拍身上残缺的布缕,温和的对张逸开口:
    “您为何突然谈及她。”
    张逸顿了顿,“我的师长在我离开山门之际,告诉了我一个关于姜莹这个女子的一些事情。而她,似乎也与这背后的故事有所关联。”
    “这女子不知从何而来,后不知去往何处。不知多久之前,天地变革过一次,那时昏暗无光,似是天道发怒要惩戒世人。但这样的异象却在一日过后恢复正常,我门中多习占卜,窥测天机,却在苦寻原因无果,只知与一位罪人有关。”
    “这罪人,名为沈雾年。”
    沈雾年?
    前不久飞升后又下界,继任天玄掌门的那位?
    众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张逸口中的“故事”。
    沈雾年的名声就算是未曾踏入仙门的普通人,都知晓了这位从古至今唯一一位成功踏入飞升的人。而他在返回人间时,直接被前任掌门请上了掌门一位,以此以自我的修习方式开化世人,踏上仙途。每年,仙门中,亦是天玄弟子前往求学人数最多。就算入不了门派,也会在外场看看每次都会到场的沈雾年一眼。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一位真仙。
    三人连反驳的话都没有说出来,而坐在他旁边的任未却皱眉了。
    张逸说出这一番话,仿佛被反噬了一般,身体重重的压了下去,胸口止不住的喘气。
    他身边的祁深连忙上前准备扶着他,关切的询问:“这位仙长,你怎么了?”
    张逸在他准备伸手的时候摆了摆手,重重的喘息了两下,又叹了一口长气,轻笑无谓道:“向任何人谈及天机,皆会遭到反噬,这是我一门的因果。但反噬结果与天机对世界的影响成正比,我刚才与你们说出的这些话很模糊,所以只是短暂性的痛苦。”
    说完,张逸将面部转向了任未的方向,说:“任掌门,请容我的原因,不便继续透露相关。您先前说认识这位女子,可否说一下具体细节。我看看能不能继续找个节骨眼多透透出几句话,找点缝隙,让你们明白些。”
    任未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一一道来。
    “这位姜姑娘……我与她不过见过两次,一句话都未曾交涉。两次,一次是历练偶然,一面之缘。另一次是仙门比武,她站在那时在门中并不受注视的沈雾年身侧。”
    “两次,她的言谈举止都与周遭格格不入,张扬跳脱。甚至多次在外面陷入一些小问题复杂难选时,她总是能提出意想不到的答案。我那时对这女子的感觉就是,她非这个世界之人。”
    “我不知她来的这里的原因,也不知她与沈雾年相遇的原因。但当初那一日异象的结束,她也跟着消失了。我当时在青御,青御当时落魄,险些败落,弟子都少的可怜,所以无暇他顾。但当我重新将青御扶起,重新踏入仙门的比武,却意外得知了沈雾年飞升成功的消息。”
    “据他同僚所述,沈雾年的飞升是所有人都没有意料的。那次异变之后他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后山修炼,时间不知是多久。因为他的存在感实在不高,有些弟子甚至不认识这个师兄。”
    “稍熟悉一些他为人的师兄弟也说,在他进入闭关时,别说飞升了,连同级弟子都比不过。所以若不是那次飞升的光芒足够明显瞩目,他们甚至不相信那样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师弟竟然跨越了几个阶级直接飞升。”
    任未说完,张逸点了点头,似乎与自己说不出来的事情相差无几。
    “罪人非罪人,但他却选择了献祭世界。”
    “献祭世界?”
    几人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脑子一下子有点没转过弯来,不太敢相信张逸说出的话。
    祁深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联想着晋洲城发生的事情,说:“白川的计划就是将整个晋洲的人全部献祭,说什么给世界当养料,翻新生机,迎新生?那他也和沈雾年有关?”
    张逸淡淡道:“准确来说,他是沈雾年的师弟。”
    这一说,有些问题就有地方可以解开了。
    云鹤道:“因他自己对这个地方有仇,加上不知怎么知晓了沈雾年的事,所以有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另一种,就是很可能他们本就串联一气,一个为那个不知怎么消失的女子,一个为复仇,想要一起毁灭世界?而所谓的迎新生,亦不过是他自我感动的话语。毕竟届时没人了,谁能看见世界到底是不是翻新还是直接变为废墟。”
    云鹤的话题太过大胆,但往往人下意识相处的原因,才最接近真相。
    “他们怎么敢?”
    祁深来回顿步,咬牙切齿,不知该做何表情。
    旁边坐着的叶漓一直沉默。
    他脑子一片空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几人。即使张逸说得这样明白,任未话语中描写得那样明确,他依旧没有任何画面。
    他看着或愤怒,或平静,或阴郁的几人,一脸无神。
    在这一刻,他眼前画面突然模糊。好像一瞬间的功夫,他这个人跳开了生命的回转,以一个观看者的视角留下着这一幕的细节与话语。
    好像,这一幕发生过,或者,以后应该才发生。
    那自己为何在这里?
    [使者大人]
    恍惚中,叶漓听见有人呼唤了一声尊称。
    这是谁?
    他知晓这不是自己的名讳,但还是下意识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然而自己却生硬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头不能移动半分,仿佛被人定住了一般。
    [使者大人]
    然后声音又唤了一声,语气与前一次并无太大差别,只是这一声后面还有一句话。
    [请神弑神,请汝灭君]
    随着这一声的结束,在几人看不见的昏暗角落,俨然没发现一侧的叶漓突然消失。人们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好似身旁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个人。
    叶漓眨眼瞬间,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洁白无边界的地方,看不见远处,听不见声音。自己脚下是一片无光的冰层,昏暗的冰层底部像一只会瞬间吞灭他的巨兽,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站起身,往前迈出了两步,然后前方白雾散去,赫然出现一个人影。
    高挑的身影双手背于身后,发式半束,一环玉模样的饰品精巧勾住萦绕的发丝于后脑勺,两条金环勾圈的流苏,和散开的黑发一同背于身后。
    这背影让叶漓看着很熟悉,玉环腰扣,鎏金拖尾,周身气质像是位居高位的神明。
    前进的脚步突然顿住。
    “你来杀我?”
    随着他转身之际,叶漓死死的看着他,却在即将看清面容,眼前景象突然产生了分裂。那本就模糊的画面崩裂开,沿着这人的全身,只剩唯一的混沌沾满了视线。
    叶漓看见太多太多模糊的景象在眼前翻涌,却无法将这些混乱无比的记忆拼凑起来。陌生的感觉好似那只是旁人的记忆,自己连当时的情感的忘得一干二净。
    这种情绪是慌张的。
    恍然间,一滴清泪不由自主的从眼眶流出,砸落在叶漓半伸出的手掌心。
    泪珠瞬间停住,在掌心形成一朵绽开的水冠。
    他好像记起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再次眨眼,他已经回到破庙,昏暗的橘黄色火光下,眼前熟悉的几人依旧在谈论关于沈雾年与白川。
    叶漓不知他们谈到了哪一步,眨巴着眼睛。但刚返回的耳鸣让他一时间有些听不清他们的话语,只能静下心来让自己变得有少些情绪存在于表面。
    他们没有注意到叶漓的情况,专注的看着任未准备拿出的东西。
    任未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破损的块状物,奇怪的纹理加上凹凸不平的样貌,一下子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而他只是将其交给了张逸,张逸双手捧着,来回的摩梭,一遍遍的确认着上面的纹理,嘴里一张一合好似还在念叨着什么。
    “这是从北域捡的?”
    “是入口处。”
    张逸心下一凉,预料到什么似的,掐诀念咒,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东西,你应该带不出北域才对。而如今你不仅带回来了,还用了它,对不对?”
    任未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往叶漓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火光下,眼前的昏暗占了多半,任未的视角,刚刚还环坐于火焰前的叶漓,在此时已经完全身处于黑暗。
    一瞬间的想法,一瞬间的感觉。
    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任未觉得有什么地方产生了变化。
    他眼中情绪不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叶漓,你刚刚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