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杜兰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了，而是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街道上停着一辆开着双闪加车灯的豪车真的很显眼。
    杜兰抿了抿唇，收回视线，将脑袋收回去的同时电话响起，不出意料，是卢瑟先生打来的。
    犹豫片刻后，杜兰按下接听键。
    “嗨朋友，现在出发可是个好时候，大都会的日出可是这里的一大特色。”
    刚按下接听键，莱克斯就已经对杜兰发出邀请。
    也许是发生了什么让这位资本家在凌晨三点这个杀人抛尸的好时候，选择不睡觉爬起来，邀请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去看日出。
    不过听语气，对方似乎心情不错。
    “卢瑟先生，你是不是有点热情过头了？”
    杜兰想不出对方这么热情的原因，况且，这里的日出他已经看过一次了，也许不同的地方会有不同的观感。
    况且对方明显也不算什么安全人物，看景色什么时候都可以，没必要因此陷入危险。
    更何况，刚刚那一声巨响，似乎已经预示着什么。
    加上心底一种有不好的预感在叫嚣着，杜兰不自觉将这件事和他联系起来。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大都会人的热情来着杜兰，或者我应该称呼你塞勒斯？”
    莱克斯在说完这个名字后指尖轻轻敲击着车身上点了点，像是胜券在握一样，似乎清楚对方此刻的想法，他声音放缓了些仿佛在安抚电话对面的人。
    “放心好了，我对你不感兴趣，只是想带你看点有意思的画面。”
    他的这句话就是在明确告诉杜兰，他的目标并不是杜兰。
    杜兰你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始终想不起来2015年的这个时间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是心底隐隐约约感慨是有一件大事发生一样，体内的魔法似乎也陷入了狂躁中，这很反常。
    片刻后杜兰还是同意了下来，叫上格勒莫里一起下去，坐上车，一路跟着莱克斯到达了莱克斯大楼顶层。
    此时天边已经出现一轮红日，光线似乎在空气中分层，一点点下移将黑暗驱散。
    “什么有意思的画面？”
    杜兰跟着莱克斯一起站在了望台上，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不得不说，莱克斯大楼确实是整个大都会内最好的观光点，这里几乎将整个城市都尽收眼底。
    甚至隐隐的…有一种将城市纳入旗下的感觉……
    可这就是他口中的有意思吗？
    似乎不止吧……
    既然已经挑明了，杜兰和莱克斯之间也没有那种客气感了，杜兰现在只想弄清楚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还有那奇怪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什么方法可以轻易消除恐惧吗？那就是亲眼见证恐惧消亡。”
    既然已经把人领到地方，莱克斯也没有过多的卖关子，而是抬手指向城市中心的那个公园。
    那里就是发生巨响的源头，此时一场战斗正在公园的广场上展开，几个老熟人的身影正在和一个明显不似人类的家伙战斗。
    闪电、尘土、以及如同在他们面前如同豆腐渣一样的建筑物体，无一不在告诉杜兰这是怎样一场战斗。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
    杜兰双手死死握住了望台的护栏，仿佛忘记了恐惧一样，全神贯注的看着战斗的场地。
    看着那个怪物如何在受伤后迅速愈合伤口，并且逐渐对那些东西产生抗体。
    但是显然战斗即将进入尾声，在几人联合的情况下，最终由克拉克将一个绿色的长矛插入对方体内。
    随着绿色矿石的生效，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怪物临死之前的一拳刺穿了克拉克的胸膛。
    随着两个身躯同时倒地，阳光也终于冲破黑暗，倾洒在他们身上，带着些无端的悲凉感。
    也就是这个时候，之前死活想不起来的记忆重新回笼，2015年…超人死于毁灭日之手，大都会秩序全面瘫痪了整整两个月。
    “氪石…所以，你所说的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让我亲眼看着他死掉…？”
    为什么？
    杜兰感觉心里乱乱的，而再次看向公园的时候，刚刚那那里战斗的人已经离开，连同那个尸体也一同消失。
    为什么一定要他来见证这一事件？这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
    “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不是吗？”
    莱克斯没有否认这一点，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控制住杜兰这个变数，好让他的计划能够真正顺利的进行。
    “可他死了后，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杜兰原本是以为莱克斯现在只是处于刚刚对超人感到不满的阶段，没想到对方已经在进行弄死超人的计划了。
    并且他还成功的让这一切按照他计划好的发生，杜兰理解的了他想要防患于未然的决心
    可是……
    他以不同的身份见识过后果，让他死去的代价就是这里变成另一个哥谭？
    值得吗？
    “后果…好好看看这座城市吧……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都是由我们的先辈亲手创建的，都是由人类亲自创建的。”
    莱克斯随手指了几个地方，却将整个科技之城包含在内。
    “这里是人类的城市，就算是需要超级英雄也只会需要人类英雄，况且看看他都带来了什么？他让整个城市的居民变得懒散且毫无警惕心，他在一点点抹除人类的未来，让科技停滞不前。”
    有些时候危险才是进步的基石，超人的行为很好，但是好的过分了，好到让人失去了对危险的敏锐洞察力。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也许超人的死会让城市陷入混乱，但是这不会太长久，因为这是人类重新掌握城市的最好办法。
    如果真的需要一位英雄，那么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代劳。
    “我开始庆幸你的立场了……”
    甚至杜兰有些庆幸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偏激到，要抹除所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超人类了。
    不然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踏入这个地方后还有没有机会离开，毕竟从刚刚开始，他的魔法就无法使用。
    这说明，这一层是有禁魔阵法，如果莱克斯对他有杀心，那么他除非跳楼，否则没办法逃跑。
    但是这么光明正大的漏洞真的就是漏洞吗？还是…请君入瓮的陷阱？
    “看来我们两个相处的还不错，对了，作为朋友，我觉得我可以给你点小提醒，你的过去简直毫无遮掩，我虽然对你没兴趣，但是有的是人会想知道你身上的秘密，保重。”
    既然戏也看了，目的也达到了，那么莱克斯也不准备多留对方太久，作为对方乖乖配合的答谢，他也愿意提醒对方几句。
    “哦…对了，也许你可以去那个小镇看看，说不定可以和对方告个别。”
    送别杜兰前，莱克斯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却让杜兰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让自己和恐惧告别，让他确认对方死亡的事实，从而彻底摆脱对方所带来的阴影。
    “……我会的。”
    “还有…谢谢。”
    这声谢谢，杜兰说的真心实意，是对他刚刚的提醒，也是对他对自己的态度。
    如果他想弄死自己简直轻而易举……
    “不用客气，那我就不送你了朋友，愿我们的未来都能如彼此期待的那样发展。”
    莱克斯对这声谢谢没有多大反应，他从来不是一个空闲的人，这几天浪费的时间他需要好好弥补回来。
    而离开了禁魔范围，杜兰就带着格勒莫里回到酒店去办理退房手续。
    等他穿过传送门去到小镇时葬礼已经开始举行，杜兰看到了不远处一个黑发蓝眼的身影。
    由于不想和对方有过多的牵扯，杜兰就直接进入了镜像空间，在空间里目睹了克拉克下葬的全过程。
    等墓地重新归于寂静后，杜兰才带着格勒莫里走向那个新立起来的墓碑前，里面正躺着带给他恐惧和痛苦的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后，杜兰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一现实，他见证过太多生死离别，也许是某个任务期间他把自己的悲伤都哭完了。
    面对这个墓碑，他虽然感到悲伤，可是掉不出来眼泪…大概是他早已经历过无数次这种事件，眼泪早在某个时期流干了。
    生死离别……
    杜兰永远跨不过去的一座山。
    格勒莫里原本还在无聊的用手去拨弄杜兰的发尾，余光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塞勒斯……
    克拉克的就在塞勒斯旁边，两个石碑上被玛莎放上了那两枚戒指，不需要过多猜测就能将两个墓碑主人的关系联系起来。
    一时间格勒莫里想到了那个情人节恶作剧诅咒，以及杜兰对克拉克的惧怕。
    一个猜想恍然间占据他的大脑，为什么那个人身上会有杜兰的魔法气息，为什么杜兰会对他产生恐惧的感觉。
    将一切串联起来后，格勒莫里下意识手收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这一幕。
    所以他的一个情人节恶作剧诅咒魔法不仅害死了杜兰死亡，并且还让杜兰对曾经的爱人产生了恐惧心理？
    那杜兰岂不是要恨死他了？
    格勒莫里清楚情人节恶作剧诅咒的效果，爱意颠倒，那十分钟里，有多喜欢就会有多讨厌。
    讨厌到能杀死对方的程度反过来是什么？格勒莫里不敢往下想，他能感觉到那两枚戒指上的魔法气息。
    杜兰分出几乎大半的魔法打造的一份特殊的戒指，在向爱人求婚的时候却死于爱人之手……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绝对会在搞清楚事情的原因之后就弄死对方。
    尤其是本尼迪克特家灵魂的残缺又不是什么秘密，即使死后灵魂依然还要一遍遍承受爱人带给他的痛苦……
    杜兰绝对是恨死他了吧……
    格勒莫里原本扬起的脑袋垂了下来，不敢去看杜兰的眼睛，缩小成为十三厘米的样子，飞在杜兰肩膀旁边。
    想趴在肩膀上，又默默收回手在旁边当个飞行物挂件。
    而杜兰则是静静的注视着那两枚戒指，蹲下身，丢下一枚种子，指尖凝聚出一点点莹莹的绿色，在他的注视下，一株紫罗兰缓缓生长出来，为两个颜色单调的石碑增添一抹亮色。
    远远看过去，那株紫罗兰像是连接两个墓碑的桥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