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兰给酥绵一颗竹林的避毒丹,服下以后,便可以随意出入竹林,那里也没有探子,隐蔽性极好。
酥绵没有多想,放在饭碗里就着红烧肉就一起吃了。
只有在自己房间里的十三,推开后窗一直看着他们举止亲密,有说有笑,一点儿也没管他。
看来他真的是可有可无的,酥绵单纯地想找一个人陪她吃饭,那个谭川来了,就不需要他了。
十三眼底有些落寞,以前最想自己吃饭,现在却食不知味。
其实和酥绵一起吃饭,也挺下饭的……
考核的第三天,酥绵早上还是要坐在无影阁,不过她看见那些蛊虫比昨天少很多,终于有人进入幻阵了。
看戒律堂那几个人高兴的,不用想就知道是赫连池。
酥绵再打眼找找谭兴的位置,果然换了一个地方,但依旧没人见过他,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到了下午,酥绵没有去无影阁,听说赫连池出来了,戒律堂的耀星师兄亲自去接的。
晚上,又出来了不少人。
考核第四天上午,这是最近几年第一次考核时间长达四日,更多的人全都等在幻阵出口,记录考核通过的弟子。
酥绵算算日子,觉得谭兴是该出来了,她便带着十三和子兰一同前往幻阵出口。
幻阵外,点着两个巨大的香炉不断地升起青烟,有百药堂弟子手握扇子,以内力附着在扇子上,将烟雾送入幻阵。
只不过等了一上午,也没有见到谭兴出来。
慕幻云那边报来的消息,琉璃罩下除了谭兴,其余活着的地影全都出来了。
一共四十六人。
只有谭兴,明明还活着,却跟消失了一样。
这让子兰也着急起来,一直站在阳光下张望着幻阵入口。
“你让他回来,别晒坏了。”酥绵对十三说。
然后她喝了杯茶,又吃了些水果,十三动都没有动,子兰也没有回来。
“你没听我刚刚说什么吗?”酥绵又说一遍:“让子兰到亭子底下来,他那细皮嫩肉的。”
十三微蹙着眉头看了酥绵一眼,然后说:“你自己去说,他更高兴,还能表明你的心意。”
酥绵认同的点点头,竟真的起身走向子兰。
“哎?”十三想拦住酥绵的话没有说出口,而是冷着脸转过头去。
子兰子兰,连名字都改了,谭川都不叫了!
改名字就算了,今天早上十三和往常一样去厨房给酥绵端菜饭。
结果就碰到谭川也在厨房的和大胖说——子兰这个名字是主人亲自赐名,说他君子如兰。
十三心中冷嗤,亲自赐名怎么了?
自甘堕落,上赶着给人家当奴仆,有什么好到处说的。
酥绵走到子兰身后:“你站在这里也没用,他要自己走出来才算。”
子兰有些担心地看着酥绵:“我亏欠谭家,不能让谭氏最后的血脉出事。”
看着子兰深锁的眉头,酥绵突然想起,谭兴和他的容貌是有几分相似的。
可这几天下来,酥绵也几乎确定了子兰是西钤皇室。
原本以为,只是子兰借用了谭川的身份,现在想想他们可能的确有些关系。
子兰转头看了酥绵几眼,无奈地摇摇头,自知是阻止不了她的猜测了。
“他不是堂弟,是表弟。”
这声音很轻,但传入酥绵的耳朵,就足以解开酥绵所有疑惑。
是西钤皇帝宠幸了谭氏女,有了子兰,因为某种原因,子兰没能在皇宫长大,而是回到了外祖家,由谭氏长子抚养。
或许真正的谭川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夭折,正好子兰可以用此身份隐姓埋名,代替谭川活着。
这样也能解释他作为谭川也有幼年的好友,也四处经商尝过各地美食,包括在登仙楼的风光。
“想通了?”耳边再次传来子兰的声音。
“差不多吧,你如果愿意直接说与我听是最好。”酥绵说。
“你可以去竹林一趟,我全都告诉你,还有……你救我的事情。”
酥绵怔愣片刻,转头看他:“我真救过你?”
“主人之前毫不犹豫地信我,原来竟是敷衍。”
“这……”酥绵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我救过那么多人吗?”
谭兴在第四日也没能出来,到了晚上,幻阵外除了酥绵几人已经没有别人了。
子兰站了一天,心中愈发焦急:“你说过他不会出事的,怎么还没有出来!”
“这……”酥绵还是第一次听见子兰大声说话。
她看看幻阵两侧的百药堂弟子,香炉内烟儿都扇没了。
“你们俩别扇了,回去休息吧。”酥绵命令道。
那两位百药堂风影弟子对视两眼,无奈地摇摇头:“不行啊师姐,还有弟子我们就得扇啊。”
他们其实也很想回去,谁能想到竟然有人一直不出来,住里面了不成?
幻阵里的狼都被戒律堂牵回去了,就可怜了他们两个苦命的。
“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啊?”子兰拉着酥绵的袖子问,随后他就被一个人拉开。
“现在是考核,哪里能进去。”十三不悦地说。
酥绵看了看幻阵深处,谭兴是不会有危险的,毕竟慕幻云让人送去的吃食都会消失。
只是他每晚都会换一个地方,而且能躲过所有监视。
他会远离所有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远离人群,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安全离开。
“我知道了。”酥绵低声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包括那两个扇风的。
“去取一个他们十队的烟花来。”酥绵吩咐。
慕幻云听后,立刻让小二去拿。
子兰也了然的对酥绵一乐,只要谭兴看见今晚只有一个属于十队的烟花,便知道现在后山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别人了。
果然烟花炸上天空以后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在幻阵外,听见了久违的哭声。
还是那样聒噪烦人。
谭兴在后山待了四天三夜,才真正见证了这个地方的可怕。
他第一天手臂就被砍了一刀,多亏在地上捡到了止血药才没有让他失血而死。
他躲在暗处,曾亲眼看见十队队友,将与他同房间的人活活砸死。
他不敢出一点儿声音,只能看着那血肉横飞,脑浆四溅在各处。
谭兴感觉那人已经掉落的眼珠好像一直在看着自己,但是他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能出声。
他也不能轻易离开,就这样和自己的“室友”又共度了一夜。
临近天明,在人最疲惫的时候,谭兴才敢更换地方。
却也能在这时,看见更多,更惨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