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羽卫的调动不能太明显,他们在寒城附近守了几日,也没有发现萧衍的踪迹。
流鸢猜测萧衍很可能不打算进城,之后她便让应明哲带着雀羽卫先回南燕。
据她所知,应明哲、冯一槐还有十三已经确定和她一起回来了。
萧衍在遭遇埋伏之前换了替身逃走,不知道是不是也回来了,还是他率先发现有人刺杀,巧合而已。
但以流鸢敏锐的感觉,萧衍留下布防图之后销声匿迹绝不是他要放弃搅乱各国。
说不定,正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
流鸢和小酥绵在北黎边境的小城选了一处客栈休息,她们打算和霁雪一同去趟幽谷。
明面上,流鸢说要去幽谷千丝堂买有关萧衍的信息,并且要请千丝堂的人去一同调查萧衍行踪。
实际上,是流鸢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一起重生。
像冯一槐这样的人物都一起回来了,那其他人呢?
如果三哥和师父也是如此,再加上这个跟屁虫,幽谷岂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屏风内,雾气氤氲,流鸢坐在满是玫瑰花瓣的浴桶中勾唇浅笑。
如果十三重生了,那子兰是不是也……
想到此,流鸢的笑容缓缓淡了下去。
算着时间,这个时候的子兰应该已经成为了谭川。
这会儿,应正在养伤中。
流鸢记得,子兰曾说他从西钤皇宫出来就只剩半条命,回到谭家,哪怕用最好的药医治也重病缠身养了三年才算完全好。
如果子兰也重生,那他肯定不会好好养着。
上辈子英年早逝,这辈子他休想那么快走!
得去给他传个信,试探一下。
流鸢想着刚要起身,转头就看见一人提着个水桶进来了。
她噗通一声又坐回浴桶抱着肩膀惊恐道。
“我才十三岁,你要干嘛?”
霁雪也慌乱地转过头,闭着眼睛焦急地解释:“我我我……”
“不是,是你……你那小孩儿太小,我怕她提不动水桶,再把自己烫伤,才想着帮忙的。”
“我本来想放在屏风后就立刻离开的,没想到你竟然……”
看着霁雪慌乱的样子,流鸢暗中偷笑,她躲回水中,双手放在木桶边缘,嗔怒道:“你猜我信吗?”
霁雪遮着脸更慌乱了:“我……我说的是实话,我就是……我不知道……我……”
流鸢在他身后,笑得更加明媚:“阿绵只是年纪小,做事从不逊色任何人,我看就是你这个登徒子想轻薄我。”
这话刚说完,那人竟然对着空气一阵摆手。
“我没有,我真的只是想帮忙送热水。”
流鸢被气笑了,她安稳地坐在浴桶中,手臂搭在边缘,手背轻轻抵着下巴:“既然是送水,那就送过来吧,一会儿水凉了,再冻着我。”
“啊……好。”
霁雪反手摸到水桶,闭着眼睛,倒着走到屏风后,将水桶放下。
流鸢看着他,又笑着轻声说:“现在不想想我能不能拎得动了?你不让阿绵来,放这儿我也拎不动,你帮我倒一下。”
霁雪的脸已经逐渐泛红,不知是被水气熏的,还是别的原因。
见他迟迟不肯动手,流鸢便自己从水中伸出胳膊,掠过霁雪的身侧,拿起水桶中的水瓢。
温热的水滴从她的手臂滴落,却正好落在霁雪手上。
他的心一颤,被这水滴给搅乱了。
“看来霁雪大人不愿意服侍我,我只能自己来了。”
霁雪抬手在自己黑色袍子上扯下一条黑布,遮在眼睛上,才转身对流鸢说:“我……愿意的。”
他伸手摸着浴桶湿漉漉的边缘,选好一个位置不会烫到流鸢,才把水桶拎起。
“小心些。”他说完,将热水贴边倒入满是花瓣的浴桶中。
“好了,那我先……”
“帮我舀水吧。”流鸢将手中水瓢交到霁雪手中,她轻声说:“不麻烦吧?”
霁雪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跟,声音暗哑的说:“不……麻烦。”
他轻咽口水,抿了抿唇,又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摸了摸飘着玫瑰花的水面。
不顾周遭的水渍,他缓缓跪在地上,闭着眼睛,用水瓢舀起浴桶中带着玫瑰花的热水,又缓缓倾泻。
看着霁雪拘束又紧张的面容,流鸢却缓缓变了表情,她不动声色地往浴桶边缘靠了靠,与霁雪的脸近在咫尺。
温暖的水柱不断落在她白皙的背上,可她却只眼神幽怨地盯着面前的蒙眼之人。
十三背叛了她一世,临死又骗了她十六年。
既是重生,那他此生必定知晓母亲和妹妹的骗局,今时今日他终于不用做抉择了。
可这样的感情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呢?
眸子中漾起一涌泪花,流鸢别过头,倔强地眨了眨眼睛,让泪水回流。
伸手抢过水瓢,她沉声说:“你出去吧,我洗累了,让阿绵拿新衣服进来。”
“好。”
霁雪起身后,才略带慌张地逃出门去。
三天后,他们到达了幽谷入口。
看着还完好无损,风景迤逦的峡谷,流鸢缓缓勾起唇角。
流鸢和小酥绵都穿着相同的青衣白帷帽,她们除了个头不同以外,各个方面都很相似,哪怕是武器,也能混着用。
只不过现在凤凌剑在萧衍手中,流鸢只找了一把普通银剑暂时使用。
霁雪回谷就被汤遂刁难,他擅自更改任务的消息,还是被汤遂知道,正想借题发挥惩治了霁雪。
流鸢和小酥绵按照幽谷客人的规矩,黑布蒙眼在专门弟子的带领下来到无影阁会客厅。
竟是金迪亲自接待,他似乎并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从头到尾都顶着一张严肃到唬人的脸询问她们诉求。
之后有弟子在金迪耳边说了什么,他疑惑地向着流鸢和小酥绵看过来。
“你们可以去千丝堂买想要的消息了,只一人去便好。”
说罢,金迪又用很怪异的神情,有些为难地说:“你们……谁是小绵绵?谷主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