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尔敢!”
花头陀气得头发都要长出来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被姓冯的给坑了。
那家伙不仅自己先溜之乎也,还把花头陀给留了下来,被迫去断后阻敌。
可花头陀是什么人?
断后?阻敌?
他一个大当家要干这种事情,那还养着手下的兄弟们做什么?
于是,想也不想,花头陀就敲响了铙钹,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大声催促手底下的几个当家的,外加乘着舴艋舟的弟兄们并肩子上,去强行登船。
而就在这时,客船船舱里大周使节团的众人也都被惊动了,那些随行的武官们立马接手了客船的甲板。
和船工们手中仅有刀叉、梢棒、渔网等兵刃不同,他们手里有着许多大周军中的制式武器,不仅有弓箭、横刀,甚至有人还拿着了几副臂张弩跑了上来。
几个“侥幸”顺着飞虎爪爬上来,翻过船舷的水匪,都没有容得赵无咎出手,薛承誉就带着自己几个自家的私兵找上了他们。
像那小童子高仙芝的阿爷高舍鸡,更是艺高人胆大,竟然从客船跳上附近徘徊的小舟,一人一剑,很快就挑断了一船水匪的手脚筋腱。
接着,他又用轻身功夫,从一条船跳到另一条船,一船船地令水匪俯首投降,罕见有胆大或者莽撞的水匪头目自恃武力与其相争,结果也都被这个之前扶余禁军统领,三两剑下去就速速斗败。
“不中用的货色,死就死了。”
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花头陀心中恶狠狠地想到,与此同时他也在忙着把篷船上的尸体丢进水里,然后摇起船橹就向着芦苇荡的方向划船。只要抵达那地方,他就可以借着芦苇荡的遮掩迅速离去。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兄弟没了还能再结交,要是他自己折在这,那可就全完了。
然而,他现在想崩撤卖溜,其实已经有些晚了。因为赵无咎已经从客船的船头一跃而下,踩翻了两艘舴艋舟借力,如同一只大雕般来到了这家伙头顶。
赵无咎的话语声,如雷霆炸裂,在这家伙头顶响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也太小觑某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
话声未至,一柄重锤就跟着狠狠砸落了下来,花头陀不由得大惊失色。
作为一名五品的武者,他的感知很是敏锐,还没挨上这一锤,心里已经隐隐生出惧意,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不可力敌。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赵无咎的这一锤,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却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隙。
因此,无奈之下的花头陀也只能咬着牙举起了方便铲,想要尽全力将这一锤荡开。
“铛!”
“咔嚓!”
重锤和方便铲甫一接触,花头陀就感到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从头顶传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抵挡,结果自己的双脚把船板都踩碎了。
吾命休矣!
然而,他这次又想错了。
虽然那柄重锤有数百斤沉,但是被赵无咎拿在手里却举重若轻,如臂挥指。
他那一记泰山压顶般的重击,只是用巨力把花头陀震得浑身酥麻,却并非是想要直接取了这家伙的性命。
因此,当方便铲出现明显弯折的瞬间,赵无咎便借力那么一勾一拽。
他在半空来了个鹞子翻身,直挺挺地落到了花头陀身后,这一下把篷船的一头都压得向水里沉了下去,船板几乎碰到水面。
花头陀站立不稳,方便铲“噗通”一声丢进水里,接着整个人也要落水。
可就在这时,赵无咎却于间不容发之际伸出手掌,作“拿取”之势。一股真气勃然激射而出,旋即就又将这个水匪头子擒拿了回来。
等到赵无咎的手指碰到他的脑袋,一股股黑色的细线蓦地便从指尖蔓延到了花头陀的身体,在其背心、胸口、百会等周身大穴之处,隐然凝成米粒大小的黑点。
从这一刻起,花头陀的身家性命就全然落于赵无咎掌控之中,整个人纵然远隔千里也避免不了后者的抟玩。
抟龙九转……连龙都可以抟玩,何况一个普通的凡人?
“给我老实点。”
赵无咎掐着花头陀的脑袋,就如同抓住一个冬瓜似地,从篷船上再度高高跃起。在把那艘破船踩得散了架的同时,他也拎着个大活人,飞纵出去十几丈远,直接登上了客船。
“我只数三个数,伏低不杀,违者我即可送尔下河为鱼鳖饵食,勿谓言之不预也!”
拎着那个花头陀,赵无咎矗立在客船的船头上,对着水中的匪寇们大声发出通牒。
他这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刹那间便传遍了整个河面,那些水匪无不感觉脑子嗡嗡作响。
二品武者,言出法随。
意之所至,凡人莫可逆。
在赵无咎神意的针对下,那些水匪转瞬间便被攻破了心房,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就丧失了继续鏖战的勇气。
客船上的大周使团武官们纷纷叫好,还以为这其中也有自己力战的功劳,在场唯有仅次于赵无咎的四品高手高舍鸡心有所感,看向赵无咎的眼神既惊讶,又满是疑惑。
只不过,四品武者和二品武者之间,犹有天渊之别,他现在还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赵无咎用神意一力迫降了所有水匪。
“把所有人都拿下,带到岸上去。咱们也得将船靠岸,这船头恐怕得修葺一番。再派几个人去附近官府报官,找县尉带人过来将这群宵小收监……”
一切尘埃落定,此等庶务没有麻烦郭老夫子,薛承誉就拿了主意。
在这位节度使之子的安排下,客船迅速靠岸,船上的船工有的下水去检查客船受损情况,最后发现确实得用焦油、棉布和木板加固一下。
要是不靠岸继续航行,备不住遇到个水流湍急的地方,又或者万一和别的船只发生磕碰,那么这艘船多半就要漏水了,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有倾覆之虞。
因为要检修船只,所以船舱里的船客也不得不全都上岸少待。
而这样一来,纵然船老大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看在熟人和银钱面子上夹带的几个人会暴露出来。
赵无咎一眼就看到了狄怀英,以及跟着他的两名穿得像是上京赶考仕子般的年轻人,只不过其中一人似乎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