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琉的反应在塔兹米预料之中。
    固有的三观受到了冲击，哪怕明知是事实的前提下，但大多数人第一时间都很难接受。
    就好比有人突然告诉你，一直在乡下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务农父母。
    是十年前被警方通缉的sss级连环杀人魔。
    说出来你会信吗？
    人能影响环境，环境也能影响人。
    赛琉常年在欧卡的观念熏陶下。
    已经完全接受了扭曲的正义。
    想要转变还需要不少时间来适应。
    塔兹米没有这时候选择去安慰她。
    这玩意只能靠她自己去消化。
    外力可有可无。
    精神支柱崩塌，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治愈的。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赛琉还是呆愣在原地。
    塔兹米坐不住了，因为他的冰镇绿豆水喝完了。
    回头想叫老板再上点别的饮品。
    结果突然发现老板不见了。
    连商铺大门都关的紧紧实实。
    门上还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曹，什么情况。
    这是收摊了把顾客忘店里了？
    塔兹米快步走到门前，推了下，发现没锁。
    推开门，就看到旁边蹲在地上，一脸惆怅的老板。
    老板听到响动，转头看去。
    发现塔兹米直勾勾盯着自己，顿时心中一紧。
    哇达西......终究还是逃不过被杀人灭口的命运么？
    老婆，女儿......
    对不住了，俺时运不济，先走一步！
    老板掐灭第三根还没抽多少口的烟头。
    坚定的从蹲姿站起。
    坦然走到塔兹米身前。
    “我准备好了。”
    “我老婆女儿是无辜的，希望您可以放过她们。”
    “我的遗愿交代完了，动手吧。”
    老板挺拔腰板，一脸云淡风轻，坦然赴死。
    帅是一辈子的事情。
    哪怕面对死亡，也要潇洒去世。
    优雅，永不过时。
    塔兹米怪异的看着老板。
    自己这是遇到傻子了？
    老婆女儿......放过她们？......
    这老板不会以为自己是想继承魏骨遗风，曹贼之志吧？
    特么的。
    自己连面都没见过，鬼知道是不是包租婆......
    我看起来有那么饥不择食么？
    塔兹米无语的扫了老板一眼，“三杯荔枝膏水。”
    “嗯？啊，大人，您不打算杀我灭口？”
    老板懵逼了。
    “我为什么要杀你。”
    “您不是夜袭的人吗，我听到了你们的情报......”
    原来是因为这个。
    了解前因后果的塔兹米暗叹了口气。
    夜袭在民众口中的风评似乎有点差啊。
    被那群贪官宣传成动不动就杀人的杀人犯了。
    “别多想，我不是夜袭的，麻溜的上菜。”
    没有跟老板过多解释，留下一句话后，塔兹米转身进店。
    重新回到座位上，看了眼仍然沉浸在自己小世界中的赛琉，“想通没。”
    “没想通。”
    赛琉实诚道。
    “......”
    塔兹米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说吧，哪里没想通。”
    “哪里都想不通。”
    “......”
    “具体是哪里。”
    “具体哪里都想不通。”
    “......”
    踏马的，以前看动漫时怎么就没发现赛琉也是个人才呢。
    塔兹米整理了一下思绪，尝试代入赛琉的思维观念去寻找问题。
    很快。
    他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你是不是很迷茫，正义具体的观念，具体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觉得自己像是迷失在大海的船帆，处处可去，但始终找不到照亮的灯塔。”
    赛琉眼前一亮，“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着相了。”
    塔兹米说道。
    “请前辈为我解惑。”赛琉双眼凝视着塔兹米，带着诚恳和敬畏之色，声音低沉而坚定，充满了诚意和决心。
    虽然前辈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所拥有的经验丰富远超于她。
    对于正义也有独到的见解和批判。
    或许也只有他，能够带给自己知识和答案了。
    塔兹米面露思索。
    其实关于人类社会有没有正义这一问题，早在古希腊柏拉图时代就探讨过。
    一共有三个观点。
    柏拉图假苏格拉底之口认为，正义是客观存在的。
    色拉叙马霍斯认为，正义简直搞笑，只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也没有绝对的错，强权即真理。
    持怀疑论，我不知道有没有正义，也许有也许没有，我表示怀疑。
    正义，解释起来挺复杂的。
    从逻辑上说，当人心里认为做一件事不正确的时候，一定在逻辑上有一个反对面，叫正义。因为如果没有正义这个概念，那你认为一件事情不正义的话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认为一件事不公平，那一定有与它相对应的公平这个概念。当你认为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对错时，那么你在逻辑上就已经犯下了一个重大谬论。
    因为当你认为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错时，这个观点本身就是绝对的，你本身就在主张一种绝对的观点。
    从经验上说，每个人都会经历到一些不正义的事情，我们内心深处都渴望有正义概念的存在。
    总结一下。
    正义是一个人所经历事物和认知最后总结出来，内心关于‘善’，的真实写照。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都会衍生出不同的正义。
    赛琉的正义是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欧卡的正义是荣华富贵，远离贫穷。
    夜袭的正义是惩奸除恶，治理帝国。
    大臣的正义是压榨百姓，供己享福。
    皇帝的正义是统治国家，继承先贤。
    正义不是衡量人唯一的标准，但有的人能够成为衡量正义的唯一标准。
    比如，某影视作品中的天使女王。
    凭借自身过硬实力，打遍宇宙无敌手，以自身意志实现正义具现化，建立出长达万年不被推翻的正义秩序。
    赛琉所迷茫的点，就在于她渴望得到一个像天使女王那样，明确，坚定，难以动摇如同秩序的正义。
    可恰恰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一直想不通正义到底是什么。
    对于世界大部分人来说，正义都是一个笼统，没有具体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