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快来人啊!”
之前瞧不见踪影的下人突然出现了,焦急呼喊。
边冲过来拉架。
说是拉架,汝阳王府的下人也是拉的偏架。
很快占尽上风的程少商形势就不利了,昭君心里担忧,焦急之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猛扔了出去。
拇指大的丸子一落地,一股刺激的味道瞬间爆发。
“啊!!”
“这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被熏的泪眼汪汪,眼泪哗哗的流。
连程少商都泪流满面,一双眼睛通红,睁都睁不开。
自然也打不下去了。
昭君,“……”
糟了,扔错了。
这边的喧闹惊动了人,最先来的是袁善见,疾步如飞。
“昭君!”
“袁善见。”
昭君一见他来了,委屈巴巴的哭了,浑身衣衫湿透了,头发也散了,桃花眸里含着泪,对他伸手。
他连忙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紧紧抱住她,柔声安慰,“我来了,别怕,别怕。”
扭头对不知所措的下人厉喝道,“快去叫医士!”
“是是!”
下人连忙去了。
那边王姈她们嚣张惯了,还在边哭边骂。
程少商见人来了,气势瞬间弱下去,往地上倒,可惜没倒成还被人接住了,脚步声越来越多,她心里一动,借着这人的遮挡,干脆利落冲着自己的眼睛就是两拳。
楼垚手一抖,差点没把人给摔地上。
昭君靠在袁善见怀里,越过他的肩,忽然对上了一双沉冷的眸子,他定定的看着她,黑眸阴鸷如深渊,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那一瞬间,昭君有种被嗜血凶兽盯上的错觉,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她慌乱的低下头,紧紧攥住袁善见的衣角。
“怎么了?”
感觉到她传来的不安,袁善见担忧的询问。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只是方才看见一个鬼魅黑影,被吓住了,刚刚看清原是我看错了,只是一个树影而已。”
如云雾一般的眉散开,她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只是脸色还是很白,盈盈桃花眸楚楚怜人。
袁善见紧了紧力道,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畔。
“别怕,我在。”
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衣衫,炽热的似乎驱散了那股寒冷,也带走那似被猛兽盯上的战栗,昭君重重点头,酒窝深深。
“我不怕了。”
“那我们走。”
“好。”
袁善见一个打横抱起她,在一个下人引领下去内室。
她浑身都湿透了,这样下去定会着凉,必须先换衣服。
这事惊动了汝阳王妃,本来是要立刻带她们前去问话的,昭君还记得程姎,便让她和她一起去先把衣服换了。
也幸好她多说了一句,否则程姎就要这样被带走了。
老汝阳王妃高高在上惯了,一个区区曲陵侯还不被她放在眼里,她可不会管这些,只想快些处理好,也好给文修君一个交代。
毕竟王姈是文修君的女儿,皇后的外侄女。
程姎也是知道的,看她的眼神满是感激。
昭君没有对她多说什么,只是一点怜悯之心罢了!
拐过一个走廊,她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回头,纤浓的睫毛垂下两片阴影,掩去了眸中神色。
凌不疑……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幼时就曾见过,他班师回朝那日也曾见过,那时她只觉得这人变了许多,看着深沉,冷的没有一点人气,令人敬而远之。
而今天,她似乎窥见了那冰山下的一角,看见了那古井无波外表下那被掩藏起来的东西,或许是他故意给她看,不愿意再掩饰了。
那隐隐疯狂,偏执的眼神,似乎带着血色,充满侵略性。
直觉告诉她,很危险。
昭君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见着那人一定退避三舍!
她没有什么好奇心,也没有什么探索欲,只想过自己自在的生活,不愿主动沾麻烦,也不想麻烦沾她。
……
“少主公这是怎么了?”
梁邱飞小心看了一眼他家少主公,总觉得少主公今日有些不对,从之前见到何娘子开始就不对了,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不由得低声问他阿兄。
梁邱起倒是有几分明白,心里那份不安不可控制的扩大,尤其看见那双盈盈桃花眸中在看见他家少主公时浮现的恐惧时到达了顶点。
这样的眼神他见过了无数次,在廷尉府中,在行刑时,在战场中,在一个女娘身上看见不足为奇,只是……
梁邱起看向自家少主公,硬挺俊美的眉眼,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作为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心腹,梁邱起如何看不出那眼中的暗沉晦涩。
见何娘子闪躲时,一闪而过的血色,稍纵即逝的偏执疯狂。
梁邱起眼皮跳了跳,他一直知道,自家少主公不是个良善人,无数死在他手上的人,骂他疯子,骂他恶鬼,骂他六亲不认,狠辣无情。
梁邱起都一一听过就算,也从不放在心上。
因为他知道,这只是手段,宽厚不能令敌人投降,仁慈不能令政治清明,狠厉能令人畏惧,令人忌惮,酷刑能让那些十恶不赦的人俯首认罪。
只要少主公盯上的人,不论他是何身份,藏的再如何深,他也不会放过。
他不管别人来问他要交代,他只给自己交代!
看似深沉内敛,行事却隐隐有一种偏执的疯狂。
梁邱起不曾动心,可也知道这世上最难控制的便是心,最难以言喻的是感情。
它不像荡匪杀敌,不是刑狱断案,不一定执着就会有结果。
少主公动心了,可何娘子已经定了亲,不日便要成亲。
梁邱起抬头看向自家少主公肃杀的背影,心沉了下去。
少主公他,会甘心吗?
会……放手吗?
梁邱起忽然不确定了。
“阿兄,走了啊!”梁邱飞拽了拽木桩子似的兄长。
“你想什么啊,那脸沉的就像要下雨了一样!”
梁邱飞惊奇的哇哇叫。
梁邱起,“……”
看一眼那愚蠢的弟弟,梁邱起脸更黑了。
“闭嘴!”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还有点小委屈的梁邱飞,梁邱起跟上了少主公。
……
换了一身衣服后,又喝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昭君和程姎来到了内堂。
这边已经是三司会审的架势了,程少商和王姈楼缡都在下面跪着,程少商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程姎默默的跪在程少商旁边,高坐全是长辈,昭君也只能跪下了。
其实事情昭君已经从程姎口中了解了一个大概。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男人引发的事故。
都城中最富盛名的男子,所有女娘心中郎婿,所有夫人心中佳婿,一个是袁善见,另一个就是凌不疑了。
袁善见就不用说了,所有都城女娘们的春闺梦里人,就是心有所属的裕昌郡主见到也目眩神迷。
至于凌不疑,就完全只能说权势是男人最好的装饰。
哪怕听闻他杀人如麻,狠辣无情,如地狱阎罗,可毕竟只是听说,虽然他一身冷气,生人勿近,可那相貌却是顶尖。
允文允武不说,更是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子都要避其锋芒。
在这个夫荫妻,父荫子的时代,不管为家族,还是为自己,凌不疑都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不过道理是这个道理,有那个胆子的还是少数,多数女娘都属于心里想想,一见人说不定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袁善见才是各府贵女们争相追逐的对象。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她们看他,如看天人。
以前他不曾对任何人特殊,大家还没什么,可如今他却步下了云端,对一个女子展现出了不同。
要是一般人她们铁定得不服气,把人活撕了。
可这人是何昭君啊!
差一点还能踮脚,差一些还能起跳,可她却像九天之上高悬的明月,让人只能仰望,连嫉妒都无力。
无法,只能默默伤心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凌不疑身上,十一郎是很好,可有一个裕昌郡主虎视眈眈,也只能看看。
可惜,郎心似铁。
裕昌郡主花样百出也无法得到对方一个正眼。
还在上元灯会丢了那么大的脸,她不会生凌不疑的气,自然而然的就迁怒戳穿这一切的程少商了。
今日已经准备羞辱她一番,没想到反被弄的说不出话来。
王姈和楼缡嚣张惯了,受不得一点气,这才有了落水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