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乱成了一锅粥,已经成了如今的场面,无锋也不再遮掩,发动宫门内早就安下的细作,里应外合,强势攻入宫门。
“上官姑娘小心!”
上官浅心情复杂,狠狠一脚踢飞一个刺客。
上一世她与宫门为敌,重来一次居然和宫门守卫并肩作战,也是,一切都变了,记忆里的种种似真似幻,不知是庄周梦蝶,亦或蝶梦庄周。
走神间一柄长刀斜劈向她脖子,千钧一发时被人猛的拉开。她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冷峻面容映入眼帘。
“小心。”
周围的刺客无一活口,他刀尖的血滴落。
她愣了愣,垂下眸子后退一步,“多谢角公子相救。”
宫尚角眼神微动,冷声道,“战时走神,大忌。”
上官浅语气淡淡的道,“多谢公子教诲。”
轻描淡写一句话,仿佛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条银河。
宫尚角冷硬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似冷了许多。
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这次进攻宫门,无锋高手倾巢而出,目标直指后山。
宫尚角已经是宫门明面上第一高手,但真论起战力,他只相当于无锋一个魍,无锋魍阶足有四个。
西方之王万俟哀、东方之王悲旭、南方之王司徒红、北方之王寒衣客。
他与宫远徵联手杀了一个,也是当年杀了他母亲和弟弟的人,还剩下三个,但他也受了不轻的伤,事态紧急已经没有功夫给他时间疗伤,解决了这些不成威胁的刺客,直奔后山。
也没有心思去仔细思索心里异样的感觉。
……
“云姑娘为何这样看我?”
后山的路上,漪兰看向一直若有若无观察了她一路的人。
本来云为衫该是执刃夫人了,可是因为无锋这事来的太突然,她现在还只是云姑娘,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宫子羽明显的态度,她已经是众人眼中没有争议的执刃夫人,对她态度尊敬。
云为衫打量这个寒鸦肆口中重重点出的人,也是这次风波的掀起者。
她一直想要自由,想离开无锋,这次进宫门也是因为这个任务结束她就可以得到半月之蝇的解药,离开无锋,得到自由。
可事情却并非想象中那般,原来半月之蝇从来不是毒,也不需要解药。
不仅如此,这个医仙一眼认出了她无锋的身份,届时她已经准备把半月之蝇无毒的消息公布天下。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给对方示了一个好。
道出了半月之蝇的名字。
而这人……
“你……”
“到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打断了云为衫的话。
宫子羽看着眼前爬满青苔的峭壁,有些惊讶。
“这里?”
他们要去刀冢,这里离刀冢还有一段距离。
无量流火图纸藏有一半在刀冢,无量流火就是宫门世代守护的东西,事关宫门的存亡,其本身威力巨大,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必将生灵涂炭。
它是宫门封山不出的原因,也是无锋的目的。
无锋之所以一直和宫门作对,二十多年不断派人进宫门,也是因为无锋首领知道这个秘密,试图得到它。
这些年无锋肆虐,宫门内部不是没有分歧。
一部分人提出启用无量流火,一部分反对。
他们自困在旧尘山谷,是为了无量流火,也为了看守一个人,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异人。
从始至终不是宫家选择了旧尘山谷,这个地貌奇险,常年毒障之气萦绕,并不适宜居住的地方。
而是他们不得不居住在这个地方,画地为牢。
随着时间过去,他们一代代守护着无量流火,守护这个秘密,而山谷中的毒气也在一日日浓郁,危害族人身体,也因此宫门有了司医毒的徵宫。
他们要守住这个地方,守住这个秘密,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少,也因此开门有了宫氏一族不得出旧尘山谷的规定。他们不出,也不许外人进,将宫门打造成一个坚实的堡垒,于是有了司警戒护卫的羽宫出现。
要有自己的力量和底气,于是有了商宫。
人活在世,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要有衣食住行,人是社会性动物,需要要与人交流,所以有了角宫。
宫商角徵羽,宫氏一族四嫡脉各司其职,将宫门推到如今的地位。
也因为这些原因,他们格外重视血脉的传承,尤其在发现旧尘山谷中毒障之气浓郁,影响女子生育之时,他们决定从山谷之外选亲,四宫宫主夫人皆要从这些女子中挑选,为了将血脉世代延续下去,他们越发看重女方身体是否康健。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后山的异人,和克制异人的无量流火。
后山风花雪月四宫则是看守这东西的核心力量。
宫门之内有人恪守规矩,自然有人不满,不愿意在这里困一辈子,有人只是不满,有人付出了行动,选择了叛逃,也把这个宫门守护了不知多少代的秘密带出了宫门。
乱花迷人眼,外界繁花似锦,远不似宫门清苦孤寂可比,世界太大,美好的事物太多,想要拥有,滋生野心,生了贪念。
某一天,江湖上出现了一个行走在暗与血中的组织——无锋。
他们盯上了宫门这个足以横扫天下的武器,无量流火。
宫子羽顶着执刃的身份,公然对抗宫门规矩,带人进了后山,触摸到了宫门最深的秘密和禁忌。
没有人具体知道无量流火的位置,就算是执刃也知之不全,只有一半地图,另一半在后山的刀冢之中。
也是他们这次的目的地。
俗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记,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出这个无量流火,然后毁了它。
可那异人始终是悬在众人头顶上的一把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到时候没了无量流火,整个天下都会遭灭顶之灾。
那么不如冒点险,甩长线钓大鱼,利用它来一个瓮中捉鳖,一举除了无锋这个心腹大患。
也是这样,宫子羽带她们来到了刀冢,只是……
“是在这里。”
这里?
这里什么也没有啊!宫子羽上前把这面石壁摸了一个遍,确确实实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壁,除了摸了一手青苔外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
他刚想问,忽然耳尖一动,云为衫已经先他警惕的转身。
“啪啪啪!”
来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一身黑衣,头上寸许短发,不经意透出一股锋锐的痞气,似牢牢锁住猎物的凶兽。
“不错,有几分本事,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话音一落,他眼神唰的一沉,五指成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漪兰袭来,本警惕的宫子羽大惊失色。
“姐姐小心!!”
他变守为攻,不要命一样向那男人杀去。
可惜对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宫子羽三试都没过完,论经验更完全不是对方刀尖舔血,杀人如麻的人对手,只能惊怒恐惧的看对方袭到她面前。
漪兰站在原地没有动,气定神闲,清澈如水的眸子清晰映出了对方的模样。
“是你。”
两个字,她说的又轻又细,却似结了万年寒冰。
她轻笑了一声,却没有任何温度,在他快要捏住她脖子时,反手一甩,指尖银光如满天雪雨,带着无声却令人血液冻结的杀意如闪电一般疾射向对方周身所有死穴。
寒鸦柒瞳孔剧烈一缩,猛的后退,快速闪躲,他身形极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尽皆躲过,无数细如毫毛的银针全数扎入地上,树干上,只剩下一个细小针尾。
寒鸦柒已经退到了她十五步之外,身后一颗树上扎了不少银针,就这么一个呼吸的功夫,树皮剥落,树心泛黑,已然中毒。
寒鸦柒侧脸一看,脸上没了笑,语气阴沉。
“这就是江湖传闻心地善良,活死人肉白骨的医仙?”
他的语气颇为阴阳怪气,双眸一眯,“十余年未见,倒是长近了不少,从只会咬人的猫崽子变成了杀人毒蜂。”
“姐姐你没事吧?!”宫子羽冲过来,惊魂未定,拉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我没事的,放心。”她安慰了他一句,抬头。
“你有一句说对了,今日,我必杀你。”
寒鸦柒嗤笑,眉眼之间满是不屑嘲讽,下一瞬脸色徒然一变,连忙低头,只见右手虎口处一根极细的银针穿透乌黑柔韧的皮革,嵌入肉里。
这根针实在太细了,细到让人毫无感觉。
拔出这根针,寒鸦柒只觉得右手麻木,并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快从右臂向全身蔓延,快的诡异,且令人大脑也似麻木了,眼前一阵阵眩晕。
他狠狠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令他有一瞬的清明,他黑沉着脸,当机立断反手狠绝的削了右臂,鲜血长洒半空,断臂和血砸落在地,湿透了黄色土壤。
宫子羽看的眼皮剧烈一跳,漪兰轻轻笑了,似一枝空谷幽兰,与世无争,仙姿绝尘。
“只斩手臂是没用的,这需要斩人脑袋才行呢。”
“你……”
寒鸦柒哪还有一点嚣张狂傲,砰的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唇色青紫,右臂齐齐断开的伤口狰狞可怕,他已经动不了了,就像旁边的树,不只说不出话来,连转动眼珠子似乎都渐渐成了奢侈,好似真的是一棵树,一棵即将死去的树。
“不甘心吗?”
她步履悠然的走到他身边,笑语嫣然,注视着这双熟悉的眼睛,看见里面的不甘,恨意,愤怒……
如此熟悉。
“恨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不甘,是这样吗?”
“这样就对了,曾经你赋予别人,如今别人施于你,很公平。”
她笑容越发美丽,美到几乎令人心神恍惚。
云为衫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寒鸦柒,低垂下眼,似一个普通受了惊吓的女子一般,丝毫不引人注意。
宫子羽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扭过了头。
“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