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如懿传-卫嬿婉17(寻常夫妻)
作者:予与鱼   综影视之予君一梦最新章节     
    愉妃死了。
    这也深刻诠释了进忠说的一句话,这扎心窝子的刀,从来不在敌人那,而在你最亲近,最心爱的人那儿。
    愉妃死那一天,皇后晕倒了,太医一看,有喜了。
    帝后陷入莫名冷战的关系瞬间又好转了。
    只是皇后三十多快四十了,又是头胎,得仔细养,最近翊坤宫看谁都像歹人,就差把皇后抬上供台一天三炷香供着了。
    嬿婉也识趣的没再去打扰,安心待在永寿宫。
    下雪了。
    天地白茫茫一片,片片六角冰花晶莹剔透。
    一只素白的手从伞下伸出,接住了一片。
    “她出宫了?”
    轻盈一片冰花边缘渐渐融化在手心,一阵冰凉。
    春蝉撑着一把素淡纸伞,簌簌雪花眷恋的在两人身边落下,薄薄的伞面已经覆上了一层白色,“出去了,银子也已经给了,主儿不用担心。”
    嬿婉倾手,雪落了,很快与无边白色融为一体,“春蝉,你说这雪白吗?”
    春蝉点头,“雪是世间最洁净无瑕之物了。”
    “最洁净?”嬿婉浅浅笑起来,娥眉曼支,“雪一落到污浊之地就脏了。”
    春蝉似懂非懂,她看了一眼飘飞的大雪,只感觉脸都快被吹僵了,偏主儿要来感受一下雪中风雅,看一眼雪中红梅,可她们这永寿宫也没种梅花啊,主儿脸都白了,为了迎合皇上喜好,主儿付出太多了。
    “主儿,雪越下越大了,我们先回去了吧!”
    身体重要啊!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夹杂冰雪扑了她一脸,嬿婉冷的打了一个颤,雪遇热即化,她脖子上绒绒白领,头发,连带长长的睫毛上都湿了,像只被打湿了的兔子。
    “……回去了。”
    浅浅打了一个喷嚏,最后一点浪漫之心没了。
    春蝉早迫不及待了,连忙扶住主子进去。
    “就这个天气,皇上还去木兰围场干什么?”
    “也没什么动物吧?”谁大冬天去打猎的?
    “谁知道,或许是嫌最近宫里太无聊了呢。”也是过了年没事干,闲的。
    话说到一半,嬿婉又想起进忠偷偷和她说的,皇上感到精力不济,盯上了兽苑的鹿,想割点鹿血来喝,被太医劝住,说鹿血伤身,皇上看上去不太高兴呢。
    他像说闲话一样说给她听,倒没有说给皇上弄一点鹿血争宠,主要现在她这除了没孩子,地位也暂且稳固了,这事风险还是挺大的,而且……
    嬿婉轻轻抚上肚子,她的月事推迟几日了……
    以前她的月事老是不准,调理了几年后这几个月都很准时,偏偏这个月来迟了。
    “主儿?”
    春蝉唤了一声,怎么主儿忽然走神了呢?
    “……没什么。”
    “皇上的事不用管了,远在木兰围场也不是我们操心的。”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貌似最近他对那事儿也确实没以前热衷了,嬿婉还以为他年纪上来了,这就要开始修身养性了,看来是她浅薄了。
    一进永寿宫,暖意扑面而来,驱散了一身寒气。
    冬天染了风寒可不容易好,春蝉连忙让人去烧热水,侍候主子沐浴更衣一条龙,出去的时候王蟾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黑漆漆的小东西,一脸笑。
    “主儿,你昨儿说要养一个小玩意儿,奴才抱回来了。”
    王蟾一张颇有福气的脸,笑的跟朵太阳花似的,将怀里的东西提溜起来,那东西还在空中蹬腿呢。
    “这什么?乌漆麻黑的一团?”
    春蝉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一只兔子。
    主儿心血来潮想养个小动物,又想选个安全的,就是让人陷害也陷害不了的,什么猫啊狗啊这种就不能来,王蟾选了好久才选中这么只兔子。
    温和无害。
    又特别。
    “主儿,看!这黑的没一丝杂毛的颜色,油光水滑的手感,还暖和。”
    王蟾献宝一样举起黑兔子,黑兔子呆呆的睁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也不挣扎了,整只兔一动不动。
    春蝉嘴角抽了抽。
    嬿婉倒极为喜欢,她伸出手,“拿来吧。”
    “嗻!”
    这一声响亮极了。
    小小一只兔子两手一合就盖住了,蹲在手心像一只圆润的煤球,嬿婉摸了摸,弯了眼。
    “黑成这样,不如就叫煤球吧。”
    ……只能说不断学习在进步,起名水平还是改不了。
    又几天,春蝉也发现了主子月事还没来,她欣喜若狂,嬿婉叮嘱她先不要声张,澜翠飞快去请包太医,又是半个月一次请平安脉的时间了。
    月份小,可这也是宫里太医必备技能之一。
    “微臣恭喜令主儿,令主儿这是有喜了!”
    永寿宫上下瞬间沸腾。
    “恭喜主儿,贺喜主儿!”
    只能说有个孩子才是真正在紫禁城生了根了。
    他们做奴才的,一身荣辱系在主子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嬿婉脸上也出现带出了笑意,“春蝉,赏。”
    “是,主儿。”盼了这么多年,春蝉也高兴呢。
    银子赏下去,这下整个永寿宫都像过年一样了。
    博古架上西洋钟滴答滴答,时针缓缓走着。
    宫妃有孕是瞒不住的,第二天,消息便快马加鞭送去了木兰,正好寒部献降,皇上立刻便起身回了宫。
    次日,一道旨意传遍六宫。
    令妃晋贵妃了。
    这一下永寿宫风头之盛,险些盖过了翊坤宫。
    不过这热闹劲儿没持续多久就转移了。
    寒部进献了一位公主,名叫寒香见,生的国色天香,一舞让皇上看入了迷,令贵妃本就貌若天仙,这位寒部公主分毫不差,只是风姿春花秋月各不相同。
    令贵妃是温柔似水,寒香见是清冷如雪。
    又对皇上爱搭不理,不屑一顾,皇上御极天下,见过美人千面,风情万种,还没见过这种,自然激起了皇上征服欲,想摘下这朵天山雪莲。
    这段时间上头极了。
    永寿宫却没得安宁,嬿婉害喜害的严重。
    “呕……”
    吐的昏天黑地,直吐到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主儿……”春蝉一边递上水,脸上难掩忧色,“要不请包太医看看吧!”
    嬿婉喝了一口又吐出来,语气虚弱,“看了也没用,算了。”
    “要不……要不奴婢去请皇上来看看主儿?”
    嬿婉听了一笑,清浅又虚幻,“皇上正在宝月楼,还是不要去讨嫌了,再说请皇上来又有什么用,我还要打起精神应付,不定更伤神难受了。”
    春蝉这一想也是,“那主儿吃点东西吧。”
    “吃了还得吐,算了,不吃了。”有气无力。
    “主儿……”春蝉愁的头发都快掉了,“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再这么下去,不说肚子里的龙胎,您身子也撑不住啊!”
    “不吃。”
    嬿婉动也不想动,一张脸清瘦了许多,眉尖蹙着。
    春蝉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个人进入眼帘,让她眼前一亮。
    “主儿,进忠公公来了。”
    最后一场冬雪过去,料峭春风也带着寒意,来人一身深蓝色蟒袍,是身具人下的太监,却勾勒出了一身矜贵傲慢的气势,他一手提着一个食盒,抬步走来的时候走出了皇亲权贵的感觉,一对上她的目光又笑起来,又是那个温柔体贴的进忠公公。
    “奴才给令主儿请安。”他打了一个千就起。
    脚自动寻路似的走到她身边,春蝉习惯的让出位置。
    显然进忠公公人没来,永寿宫消息一点没落下。
    他从食盒里端出碗,大冷的天拿出来还是烫的,他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她嘴边,笑着轻哄,“刚熬的红枣燕窝汤,奴才伺候您用,来。”
    嬿婉什么也不想吃,头一偏便不想理会。
    她头一次在他面前使小性子,流露出小女儿似的娇态。
    “不喝。”
    小小的气性儿更像是撒娇一般,模糊了主仆之分,也让胸膛里那颗冷硬的心软的不像话,进忠眼神宠溺,心疼的看着她清瘦的样子,放柔了声音,半哄半劝,“为了您的身子,也为了肚子里的龙胎,好歹喝一口。”
    他就半蹲在她身边,笑意在那双黑眸中。
    他的动作是熟练的,伺候妥帖,让皇上也说不出一句不好,嬿婉却从那双阴鸷狠厉的刺穿人心的眼里看到了生涩而笨拙的爱意,她面前的不再是那个阴狠御前大太监,而像一个心疼妻子有孕辛苦的丈夫。
    他们也似乎,只是天下最寻常一对恩爱夫妻。
    不过终究是假象。
    他这份感情注定不能见光,不能为人所知。
    只能在无边黑暗中滋生,汲取几抹天光,疯狂生长,成为深埋紫禁城的禁忌。
    不过只偷得片刻温情,也足以令他满足。
    “奴才求您了,好歹喝上一口,怀孕是件辛苦事,这不吃东西怎么行,喂您喝两口,奴才得回去伺候皇上了。”
    她低头喝了一口。
    这一刻她看见他的眼神,比世间所有宝石都明亮。
    “再喝一口,来。”
    嬿婉看了他一眼,张口又喝了一口燕窝。
    他笑的灿烂,又来一勺,“哎,令主儿再来一口。”
    嬿婉头一偏,不配合了,“说了两口,不喝了。”
    “最后一口,最后一口。”一副无赖样子。
    嬿婉:“……”
    她又低头喝了一口,看向他,第一次问,“进忠,当初你是怎么进宫的?”
    进忠用勺子在燕窝里搅了搅,又舀起一勺,琢磨着怎么哄她再喝一点,听她这么一问,随口道,“小时候在街上饿的快死了,实在受不了,叫人随手拉了一刀,欠了刀子钱进宫当的差。”
    过往所有的苦难不过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不能再影响他分毫。
    还不如她问这一句话在心里掀起的涟漪大。
    “令主儿这么关心奴才,让奴才受宠若惊。”
    嬿婉,“……”说实话,并没有看出来哪惊了。
    他又递来一勺,笑吟吟的,“最后一口,奴才保证。”
    嬿婉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还是又喝了这“最后一口”。
    “令主儿如今当务之急是照顾好自己和腹中龙胎,那寒氏有几分姿色,没见过的花儿皇上是会新鲜一阵,过了这一阵就好了,令主儿千万不要乱了心,再过几个月又是选秀的日子了,新人是断不了的,今天是寒氏明天还不知道是谁呢,令主儿只要生下这一胎,就稳了,其余什么也不用管。”
    一口又一口,连哄带劝,又求又扮可怜,一碗红枣燕窝汤下去大半碗,见她实在不愿张口了,进忠才站起来,喊了一声。
    “春蝉。”
    春蝉态度恭敬又听话,“进忠公公。”
    其实说心里话,她是有点怕进忠公公的。
    被他那双眼睛一扫,就像被毒蛇盯上一样。
    不过她们能一路这么顺利,还是少不了进忠公公帮忙,主儿怀孕以来,他也是唯一能劝动主儿的人了,能让主儿多吃一口的人春蝉都感激。
    面对嬿婉以外的人,他又变回了那个御前总管,“好好照顾你们主儿,都仔细一些,有什么不好的就立刻派人去通知我,我只能出来一会儿,这就要回去伺候皇上了。”
    “是。”春蝉心情复杂。
    主儿怀孕那么难受,皇上沉迷新欢,只匆匆来过一次,也是心不在焉,进忠公公越发受皇上器重,在御前当差还能掐时间抽出空关心主儿有没有好好用饭,两厢对比之下,即使是春蝉心里也忍不住产生大不敬的想法。
    她也想学舒妃说一句,错付了,真是错付了。
    进忠,“令主儿好好休息,奴才告退了。”
    他说了一声,腰间一枚荷包随着转身动作晃动了一下,隐约可见一闪而过的蝠纹。
    ……
    一连一个月,皇上依然没来,也没翻牌子。
    后宫怨声载道。
    皇后怀孕了,又是高龄产妇,管理六宫力不从心,嬿婉也怀孕了,最后协理六宫之权落到纯贵妃身上。
    可以看出后宫高位嫔妃确实是少了不少。
    不过也清净。
    过了头三个月,嬿婉害喜没那么严重了,又是春来万物生,窝了一个冬天,她就想着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不想却遇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春蝉惊呼,“主儿,那个不是凌大人吗?”
    话一落春蝉只想反手给自己一巴掌。
    凌云彻。
    “他怎么回来了?”嬿婉是纯然的疑惑。
    春蝉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和主儿说,连忙道,“凌大人在木兰围场救了皇上,是跟皇上一起回来的,现在是皇上跟前得意的人呢,听说皇上还准备给凌大人赐婚。”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小声道,“主儿,还是别看了,免得进忠公公知道了,又要生出是非。”
    嬿婉,“……我会怕他吗?”
    春蝉讪讪一笑,“主儿自然不怕,我们不是要去看桃花吗?就在前头了,开的可好了,回去的时候我们可以折几枝带回去。”
    “走吧。”
    “主儿脚下小心……”
    声音越来越远,似青石下一弯溪水,缓缓流去,正巡值的凌云彻回头望来,只看见拐角一抹淡红色身影,仿若骑在马上路边惊鸿一瞥的桃花满枝,一晃而过,只剩下心底一缕怅然若失。
    久久不散。
    他仿佛……在不知道的时候失去了什么。
    万般思绪只在一瞬,他收敛心思继续巡逻。
    今日下值了,他还要去一趟翊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