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王最近得到一幅画,日日站在画前,入魔了一般。
是一幅美人画。
深山空谷中,一条瀑布倾泻而下,汇聚成湖泊,水落激石,云雾弥漫不去。
有一女子白衣如雪,于湖心青石横卧,身姿倾若流水,婉约遗世,只需望她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惊艳,温柔缠绕你的心。
是岁月静好,也是画中人眉间淡淡愁绪。
青王很久没有这么安宁过了,他望着画中人,几近痴迷的呢喃。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你只是这画中仙,还是真存在世上呢?”
应弦只觉得蹊跷,“王爷,这画不正常,还是烧了吧!”
青王平静道,“谁敢动她,本王连他一块烧了。”
应弦只觉得王爷疯了,看向那幅美人画,心中忧虑甚重。
青王不仅不许任何人动这画,还将它挂在自己床头,夜夜相对,对一幅冷冰冰的画痴迷不已,连后院那些女人也一个不碰了。
青王生性暴戾恣睢,又多疑狠毒,对身边人也不是完全信任,入睡时身边不留任何人,枕头下就是剑。
这一晚也是同样。
不同的是床前多了一幅画,画中人伴他安睡。
月光透过窗,落在画上,云雾似在流动。
“郎君。”
又轻又软两个字,缱绻温柔如在唇齿间。
青王蓦然睁眼,眼神里哪有一丝惺忪睡意,他下意识抓向枕下的剑,却抓了一个空,青王一惊,低头一看哪有什么剑,什么床,只有被青草掩映的小道。
他衣服也变了,变成了一身石青色常服。
瀑布好似一条玉带,倾泻汇入湖泊中,水流激石,白色水雾升腾在山谷,鸟鸣流泉,空谷愈空,显出别样静谧,一派安然出尘的世外之景。
青王猛的想起什么,急忙向湖中央看去。
赫然一块古拙青石,佳人卧石,侧眸回望。
一如画中。
青王心跳如鼓,撞的他肋骨发疼,却没动。
她看见了他,柔柔笑着对他伸出了双手,一举一动婉约风流。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青王犹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读这诗时,就觉得这诗意境太美了,也想象过诗中美人该是什么样,可都无法想象。
长大了,见过的美人千千万,也不过如此。
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他求之不得。
诗就是诗,再浪漫动人也只存在纸上了。
可她出现了。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宛如从诗词所化。
青王终于迈动步子,一步步向她走去,溯洄从之,溯游从之,道阻长又难,他还是走到了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世上美人甚多,独她叫他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你叫什么名字?”
“易文君。”
他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他握紧了她的手,眉眼一压,浓重的侵略性,“本王一定会找到你!”
佳人水眸潋滟,仿佛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终轻轻偏过了头去。
“我与郎君今生有缘无分,若是有来生……”
青王眉头狠狠一皱,什么来生,不过是懦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来生如何与他何关?他想要的今生一定要得到!
谁也阻止不了!
他还待想说什么,面前一切忽然模糊了。
青王惊醒,发现自己在寝殿中,没什么瀑布,也没什么佳人。
只有床前一幅画。
画……
只是梦吗?
青王喃喃,“易文君,易文君……易……”
“易!”
青王猛的抬头,向外面唤了一声,“应弦。”
应弦推门而入,“王爷!”
青王眼神幽深不明,“去给我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