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疤,是我自己用刀捅的。”
眼睫掀起,乔意礼低头,跟那双金眸撞了个满怀。
少女眼皮猛地一跳,她都要怀疑她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乔意礼掐着许驰安的两颚,将颓颓窝在她颈间的男人扒拉起来。
主要是现在的许驰安十分开朗健谈,乔意礼根本不会将眼前的这个男人跟“自杀”两个字联想起来。
“我知道。”
许驰安肩膀放松,眼尾也耷拉了下来,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男人云淡风轻地开口。
“那时候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意思,就不想活了。”
看他那副好像已经是没事人的样子。
乔意礼联系到他的童年,也能知道自杀的原因无非就那样。
就算他装的再无所谓,乔意礼也知道他的内心此刻一定是受牵连波动的。
“后来呢?”
乔意礼摸上他的伤疤,伴随着一股清馨淡雅的气味,少女拢起的指尖发出淡淡的蓝光。
增生疤是凸起的浅色一块,那块皮肤比周围的颜色都要淡。
据她所知,这种疤很难痊愈。
而且天气一不好,比如潮湿的下雨天,就会瘙痒难捱。
她的天赋是治愈型的。
乔意礼不知道能不能对他这道疤起作用,但是她还是执着地想要试试。
毕竟上次许驰安中毒她也用了,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勉强给他捞回来一条小命。
“你干什么?”
许驰安五指一拢,轻而易举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阻止道。
“为什么突然用天赋?”
出于对乔意礼的安全考虑,他不想她在外边暴露自己的天赋。
少女看了他一眼,许驰安手上没用什么力,只是轻轻将她扯开。
乔意礼扭头望向黑压压的窗外。
“要下雨了,你会很痛很痒。”
发着淡淡光芒的指尖重新落回那处。
许驰安哑声了,因为她说的对。
他脑袋一短路,不知道怎么反驳。
乔意礼看见他听话地由着她治疗,轻声追问。
“所以,后来呢?”
许驰安知道她在问他什么,她在问他自杀之后,没死成,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躺在地上等死的时候,可能是村子里边血腥味太重了,引来了村郊的野兽,他们啃食尸体还不够,还要咬我。”
“我没死成,被他们咬的很痛,所以当时和他们厮杀。”
“然后全身是伤。”
说到这里,男人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触及到了他内心柔软的地方。
“我要死了我当时想,终于要死了。”
“然后熊队就出现了。”
话讲到这里,乔意礼就知道后边的事情了。
熊希年也给她讲过一些。
熊希年救了许驰安。
给了他一个全新身份,让他重头来过。
“迈迈。”
“嗯。”
“许驰安。”
乔意礼又喊了他一声,幽幽静静,听不出什么波澜。
“我在。”
空气中,雪松味的费洛蒙与雪花莲的气息交缠缱绻,少女抚摸着那处增生伤疤。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绵绵的雨来。
本应感受到的瘙痒疼痛之感却没有袭来。
许驰安本能地低头往下看。
乔意礼移开手,那处疤痕,竟然被治愈抚平了。
皮肤完好如初,就好像不曾受过伤。
乔意礼挑了挑眉,有点意外,但也不多。
治愈的能力本就该疗愈万物。
反倒是许驰安很是惊讶。
这种强大的治愈能力,他第一次见。
而且乔意礼只是初阶,许多他见过的中高阶兽人都不具备这种能治愈多种类型伤病的能力。
“下次在外边不要随便再用潜能了。”
伤疤被疗愈的欣喜没有大过心底蔓延升腾起来的隐约担忧。
“不随便,是为了你。”
乔意礼颇为满意地抬手,又摸摸他腹部原本覆盖有疤痕的那个位置。
“而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许驰安轻轻呼出一口气。
原本不痒的腹部皮肤,因为她的轻轻摩挲,此刻倒是有些微微发痒起来。
“我真的拿你没办法。”
许驰安伸手,揉了揉少女小巧精致的耳垂,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许驰安。”
少女又轻轻唤了他一声。
“我在,我一直在。”
许驰安将她捞进臂弯里,低头亲了亲她头顶发旋处,回答着。
“一直都在?”
“嗯,一直一直,永远永远,都在你身边。”
乔意礼听到他的回答,唇角缓缓弯起,像是得到了他的生死契。
如果他会一直一直在她身边的话。
许驰安就再也不会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想要死。
“好,这是你说的。”
“不准骗我。”
乔意礼往他温暖的怀里缩了缩身子,头埋在他的胸膛上,嗅着男人身上令人心安的费洛蒙气息。
随即,她又闷闷地在话尾巴添上两句。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所以迈迈,不准骗我,”
窗外的雨声渐大,少女的话语连同着雨落声一同砸进他的心里,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温润的雾气吹在脸上,凉意唤回几分清醒。
男人的下巴轻轻垫在少女毛茸发顶上。
微不可察的,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半晌,静谧的空气中,才响起他姗姗来迟的回应。
“好。”
“礼礼。”
朦胧的窗外,白色的水汽仿佛将整个世界笼罩在朦胧之中。
乔意礼安静地趴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
入耳的还有窗外的雨声,越发滂沱的大雨,黄昏后的路灯透过窗户洒进病房内。
他们没有与这雨雾隔绝,昏暗的光线投射进来。
少女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身后。
雨水滴落,两人映照出的光影被切割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