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娘，你照顾好爹。”

    李道方向下坠落着，他浑身真气激荡，像要爆炸沸腾一般，加之血液里的毒素侵入骨髓，李道方只感到有万只蚂蚁在啃食着他的身体，山谷里的风从身边刮过，让他感到一丝清凉，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将抱在怀中的一男一女推向山崖边的洞穴口。

    “我不要，方儿，方儿，娘要和你一起，娘要为你解毒，还要看你抱孙子呢！娘不许你——”

    那妇人死命地抱紧李道方，却终抵不过李道方真气爆棚时的力道，被李道方挣脱开，一掌推往悬崖峭壁上的一个山洞，另一个男人有些意识模糊，但撑住最后一点意识，双眼是哀伤与失落，叫了一声：“儿……”

    “爹，娘，孩儿不孝，不能侍奉终老，孩儿希望你们相依相伴，过好以后的日子。”

    李道方苦笑着，他随即停止真气运行，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耳边只听呼呼风声，他闭上眼，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有爷爷，有爹爹，有娘亲，有薇儿，有义父，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等待他的会是死亡，他想起答应爷爷的成为大侠，又想起承诺薇儿的过平凡的日子，却不想都失言了，但他并不后悔，他抚摸了一下风雨剑，剑似乎也感到了主人的哀伤，发出低鸣。

    李道方笑了笑，合上双眼，向下坠去……

    祖孙情深

    “爷爷，爷爷，看我采到了大蘑菇”一个小男孩，看上去也就4岁左右大，五官中最突出的是一对浓密剑眉和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他的头发盘成个小髻，用一条干净的布袋绑住，看来是从出生就留起来了，一身宽松麻布衣，适应他的活泼好动，他此时手上正提个篮子，篮子里装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蘑菇。

    “好孙儿，让爷爷看看你采的蘑菇。”说话者是一位白头发老人，他身材精瘦，脸上的褶皱显出饱经世事的沧桑，但他精神矍铄，神态间显出一份气度，见到小男孩，眉里眼里都是笑，更增加了几分精气神。

    老人挑着框里的蘑菇，慈爱地摸摸孙儿的头说：“方儿，爷爷教你认识毒蘑菇。”他随手拿起一个白色的蘑菇，说：“方儿，你看这些白色的颜色鲜艳的蘑菇都有毒的，不能吃，吃了就会中毒死的。”老人说着，把毒蘑菇从筐里扔了出去。

    老人再翻时，看到一只白菌伞，内里有点点褐红色的一个蘑菇，不由得吃了一惊，他识得那是小灵芝，朝廷每年都像各地征集灵芝，这个灵芝虽小，却也能卖到一个好价钱。

    老人看着李道方，不知道这孩子从哪里得来的这株灵芝，采摘的过程有没有危险，便问孩子：“方儿，这个是你在哪里采到的？”

    李道方大眼睛看着爷爷，说：“我在爬山时，看到一棵老树下，长了这个白蘑菇，看上去很漂亮，就揪住坡上的小草，爬过去，把它采了下来。”

    “好孙儿，这是一颗小灵芝，能换不少钱，等爷爷去镇上换了钱，给你买点好吃的好不好？”李青山看着孙子，面色和蔼，方儿年龄虽小，但根骨极佳，动作敏捷，是个练武的料，李青山面露欣慰。谁能想到曾经30年前名动一时的风雨剑侠，如今竟成了怡儿弄孙的慈爱老人。

    “好啊，好啊，谢谢爷爷，方儿想吃担担面，爷爷给方儿做担担面好不好。”小男孩蹦蹦跳跳的，围在爷爷身边，天真的表情显得无忧无虑的，是啊，只要能陪在爷爷身边，再苦的生活也是甜的。

    李青山整理好方儿采的蘑菇，挑出来一些能吃的，打算下次给方儿做个菌菇汤，灵芝则用布包裹起来，打算哪天晒干了卖给识货人。

    他随机从茅屋的地窖里取出一块上次在山上打猎到的野猪的肉，又从腌菜缸里取出一些腌好的儿菜，用一把磨得都薄了的菜刀，将儿菜切成细丝，又剁成丁，然后把野猪肉也剁成肉末，下了锅，翻炒一会儿，做成卤子，然后又将早上活好的面，擀成面条，下了锅，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担担面便做好了。

    “哇，爷爷，好香呀，方儿饿了，好想吃呀！”男孩兴奋不已，跑到爷爷身边，一双大眼放着光。

    李青山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些脸上沧桑的褶皱也显得淡化了不少：“慢一点，不要急，晾晾再吃，小心烫。”

    李道方却等不及，他大口大口地吹着面碗，希望他凉的快一些，爷爷见状，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等风吹凉，喂到方儿嘴里，随即又呈了一勺汤，就了点肉末儿菜，喂到方儿嘴里。

    “爷爷，不用喂方儿，方儿长大了，会自己吃了，不用爷爷喂。”李道方努力地拿着勺子，筷子，努力地吃起来。李青山看着方儿吃，边看边提醒，等他吃完，才端起自己的碗，囫囵吃了起来。

    “爷爷，太香了，等方儿长大，也给爷爷做担担面吃。”孩子眼里显出一份坚定，李青山心里一阵欣慰，只是不知为何，想起他不争气的儿子，又有些黯然。

    “好，好，爷爷等着方儿长大，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爷爷也就高兴啦。”李青山看着孩子，眼神中是期待和相信，李道方看着爷爷期待的眼神，暗暗定下决心，以后要好好练习剑法，将来一定要名震一方，为爷爷争口气。

    转眼，天色不早了，夕阳西下，把锦松山的天空染成了绛红色，爷孙俩欣赏着夕阳的美景，李道方看着美景，不知不觉地问道：“爷爷，你说在远方游历的爸爸妈妈会不会也和我们一样看天空呢？”

    李青山叹了一口气，看着孙儿憧憬期待的眼神，缓缓说道：“是啊，方儿，他们虽然在远方，但他们一定也惦记着你，你好好练武，等功夫强了，下山游历，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们的。”

    “嗯，一定的爷爷，我一定会找到他们，告诉他们我很棒，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李道方开心地说，虽然他对爸爸妈妈的印象十分模糊，隐约只记得妈妈是很温柔的感觉，爸爸也很开心的样子，但时间久了，他们的面容都在记忆里模糊了。

    爷爷跟他说，爸爸妈妈因为一些江湖事情要处理，所以不能回家看他，他想，只要他好好练功，以后就有机会帮他们解决问题了。

    夕阳渐渐淡去，天彻底黑了下来，爷爷拉着孙儿回到建在山脊处的木屋，李道方躺在木板床上，搂着爷爷的手，渐渐进入梦乡。

    爷爷看到方儿入了睡，才抽出手来，去山涧里的泉水出口，打了一缸水，作日常的使用，又把今天用剩的柴整理了一下，当一切忙完，他从屋里墙面上取下一柄剑鞘已经生了一些黑霉的宝剑，剑身缓缓出鞘，在星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芒，看起来锋利无比。剑身接近剑柄的部分刻着一个风雨纹，这是家族祖传的宝剑，要不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轮不到他传给孙儿。

    他运用真气，剑也发出剑鸣，仿佛在呼应他的老主人，老不练了，还能打出当年的威风吗？他问自己。

    随即，他走进深山，运用大约5成内力，向上一跃，使出一招落梅如雪，这一招看上去也没什么很特别的，就是脱离包围时的对周边敌人的群体攻击，却不想，一股剑气随剑锋流出，距离剑锋一米以上的高大乔木，树叶纷纷飘落，落满了李青山的周围。

    李青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老了，要是壮年时期，剑气会更锋利些，至少两米以内的树叶，都要落光的。

    不成器的儿子当年也是靠着这一剑赢了自己，继承了宝剑，却不想……

    世事难料，但他的孙儿，他一定会保护好，让他继承这柄风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