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收拾好床铺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肚子“咕噜噜”提醒她该吃饭了,正想该去吃点什么,宿舍门就传来开门声。
门开了,最先进来的是一个鼓鼓囊囊的迷彩登山包,接着就是个身高腿长的女孩拉着箱子跨了进来。
拾年与她正好撞了个正面,女孩儿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身材高挑,站着比拾年高半个头。
“你好,我叫江语年。”拾年想着这应该就是她以后的室友了,就先打了招呼。
短发女孩儿看她的眼神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丢下手里的箱子就冲到拾年面前。
“哇撒,老舅怎么没说你长的这么可爱啊!”
拾年一脸茫然,没明白她是什么情况。女孩儿被她迷茫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笑笑赶紧自我介绍:“你好你好,我叫陶云淑。”
拾年上下打量陶云淑好几眼,齐耳短发,白t格子衬衫,宽松牛仔裤,真是跟这个名字没有一点搭配的地方。
“你好陶同学。”拾年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我正打算去吃午饭,要一起吗?”
拾年就是习惯性客气一下,陶云淑十分不客气的伸手一揽就把人拽出了门。
拾年:看来跟她不能假客气。
753:还好是个女的,不然大爹就要杀过来了。
拾年对学院旁边并不熟悉,还好有陶云淑在,她带着拾年七拐八拐找了一处小餐馆。陶云淑说别看这儿地方小,老板手艺可好了,学院的学生好多都是这里的老客户。
小木桌上贴着点菜的二维码,拾年拿出手机扫了扫,种类很多,而且看着都是很下饭的家常菜。
陶云淑点了一堆辣菜,什么毛血旺、辣子鸡,拾年只看着就觉得胃烧的慌,只吃自己面前几个素菜。
“你怎么对这边这么熟悉?”拾年有些好奇的问,她俩明明都是今天刚来报到的新生吧。
陶云淑吃了辣菜,嘴巴红红的:“我妈我老舅他们都是这里毕业的,我小时候就常来。”
拾年了然,低下头重新扒饭。没成想陶云淑后面的话让她差点儿把饭喷了出来。
“江同学,我好像还没跟你说我老舅是谁呢?他叫路昂,我们俩住在一个寝室还是他去找人安排的,让我关照你。”
“咳咳!咳咳咳!”拾年被嘴里的食物呛到,好久才缓过来。
陶云淑端着水就让她赶紧喝一口,表情很是无奈:“路昂是我老舅很可怕吗?我一开始还纳闷呢,本来我是打算后天过来的,我妈突然说我舅要回学院一趟,顺便就把我捎过来了。”边帮拾年顺气边揶揄,“来的路上他跟我提到你,我才知道这是把我抓过来当保姆呢。”
“不过江同学长得这么可爱,当保姆也不亏,嘻嘻。”
拾年扯了扯嘴角无奈笑了笑,招呼她继续吃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班都是一样的情况,反正拾年她们那个班一大半都是男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以致于四人间的寝室只有陶云淑和她两个人住。
进到学院的第一年,拾年剪掉了一头长发,学着陶云淑留起了短发,不过她一张娃娃脸看起来还是没有陶云淑那么霸气。
第二年,拾年理论课遥遥领先,但是体能总是吊车尾,每次都是险险擦过及格线,陶云淑给她制定了一系列的运动计划,天天陪着她拉练。
第三年,陶云淑每天都需要帮着拾年拆塞在她书桌里的情书,这一年拾年的身子彻底长开了,个子高了些,身材也好,用陶云淑的话就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路昂有次过来给她们送东西,看见了楼下要给拾年送情书的学长,直接黑脸把人轰走了。后来不知道路昂做了什么,反正再没人敢给拾年递情书了。
第四年,陶云淑在学院的武比里拿了第二名,第一名是隔壁班的学长。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陶云淑赖在拾年的床上要跟她一起睡。
“语年你今天是不是又放水了,那个侯明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陶云淑把玩着拾年的长发,去年年底她带着拾年回她家过寒假,拾年回来又开始蓄长发了。
拾年正在看书,漫不经心的说:“没有,我就是昨天没睡好,状态不行。”
陶云淑嘟着嘴:“我有时候真是怀疑你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考试填错,武比拉肚子,虽然每次都及格吧,但那都不是你的真实水平。”只有她最清楚拾年到底有多厉害,私下里她败在拾年手下不知多少次。
拾年伸手刮了刮陶云淑的鼻子,笑着说:“没关系啊,反正又不会影响我毕业,真本事又不是靠几次比赛考试就能证明的。”
陶云淑点点头又恢复了笑容,突然搂着拾年的腰就把她拽进了被子里。
“哎呀,你都那么厉害了,就别卷了,睡觉睡觉!”
“陶云淑!你手放哪儿呢?!”
“哈哈~”
753:还好是个女的,还好...
六月份的毕业典礼,拾年没有出现,陶云淑翻遍了她可能在的所有地方都没人,宿舍里她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清空了,就好像这个人没有来过一样。
陶云淑看着放在自己床上的首饰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条珍珠手串,回忆漫上心头。
“语年,马上要毕业了,你准备送什么毕业礼物给我?”
“毕业礼物?”
“你没想过给我礼物,女人你果然不爱我了,呜呜呜~”
“好了好了,给你准备,我亲手做一个。”
“好耶ヽ(??▽?)ノ。”
陶云淑攥着粉紫色的手串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拾年已经带着行李被路昂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路昂将她所有的行李都放进了一个仓库,在那里拾年也终于见到了原主生父真正的模样。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笔挺的制服,眉眼英俊,笑得阳光。江语年确实很像他,尤其那双眼睛。
江河安,宾合警校毕业,99年接到上级任务远赴国外执行卧底侦察任务,那一年他刚刚跟相恋两年的女朋友领证结婚。
路昂说本来是打算发展一个里面的人作为内线是最保险的,毕竟他们这种生面孔能不能混进去另说,一旦遇到熟人被认出来,警察这层身份就很容易暴露。但是那个头领太狡诈了,管理手下的手段也很极端,内里密不透风。江河安是他们几个人里脑子最活泛的,二话不说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河安得到了一个小头目的信任,做了一年半的跑马才接触到一点儿内幕,我和老季就是他的外勤。”
拾年将自己的东西一点点归置到江河安遗物旁边的柜子里,声音很轻:“后来呢?”
路昂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后来河安花了不少功夫摸到首脑的一点信息,本来是要传出来的.....”他停顿了一会儿,脸色不太好,“老季那边出了点岔子,河安为了保住他自己暴露了,就....”
拾年没抬头,她把东西都顺进了柜子,锁好门,把钥匙递给路昂:“放好了,走吧。”
路昂看她不打算听下去,接过钥匙就跟着走了出去。
其实拾年不用问,路昂支支吾吾掩盖的,是江河安当初暴露的真相。753早就帮她查到了,当时江河安拿到了首脑比较关键的证据,季莫是接应他的外勤人员。只是两人会面交接证据的那天,季莫当时的妻子,也就是季袭野的母亲,因为季莫又一次为了工作放她鸽子怀疑他,她找了私家侦探追到了他们见面的地方。
江河安怕牵扯上无辜的人,东西也没来得及给季莫就匆匆离开了。但他们接触还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季莫的妻子是个很重视仪式感的人,跟一个高帅警官结婚她肯定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的。那边的人自然很快也查到了季莫的身份,江河安虽然没被抓住实质性的证据,但是那样凶狠的亡命徒绝不是会讲证据讲道理的公正法官,只要有了一点疑心,他们就能为了自身安全斩草除根。
江河安出事后,季莫受了打击,离开警队后他也离了婚,一是因为他过分关注帮助江语年母女俩与妻子爆发争执,还有就是对江河安和许念母女深深的愧疚。
路昂在车上给了她一个文件袋,让她背下袋子里所有的东西,到了那边有人接应她。
“那边找到的人背景不干净,但是他在那片很吃的开,有他帮忙你会容易不少,但是你不能完全相信他。”路昂眉头深锁,面上是浓厚到化不开的担忧。
其实路昂在兰乔见到拾年的那一年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每年陶云淑带着她回来路昂总会劝她再想想,她是可以选别的路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不选一个安稳的未来,但拾年都拒绝了。
“路叔叔,我想去他战斗过的地方看看。”拾年走过了几个位面,读了不少书,很懂怎么戳人心。
路昂忽然就觉得眼睛酸,鼻子酸,心口也酸。
他们的车行驶了很久,拾年已经记不得经过多少个服务区了。期间路昂还加了次油,应该是已经出省了。
车子驶进南安市,最后在一个僻静的港口停下,拾年只拿了信封里新的身份证件就下了车。路昂想喊住她,到底没有喊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