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从洪启明那儿知道那帮人的来历,洛家有位少爷是汪大帅手下得力的军官,她拿着枪上门威胁洛沧海,那边就派人来教训她。
“你别担心,我这次来就是跟汪宗绪谈合作的,他看在洪家的面子上不会再为难你。”洪启明指了指窗外的人影,“不过现在时局动荡,我也不能久留,那几个人是我最信任的,留下来保护你。”
“你这是报恩还是?”
洪启明垂下眼眸,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放到拾年手里:“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本来答应你双倍的,可是凤城丢了...”一向挺直的背弯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悲伤,“这是我现在能拿出的所有,要是我能活着回..”
未尽的话被拾年按住,女子柔软的指腹紧贴着干燥微凉的唇瓣,不知不觉两人都觉得脸颊发热。
拾年僵着脖子将布包塞回他怀里:“这些你拿走,等你活着回来还债,我这个人不吃亏,少一分都不行。”
“好。”洪启明笑了,声音越发温软,低沉磁性的男低音轰炸着拾年的耳朵,侵蚀着她的理智。
她咬牙在心中呐喊:“753,这男人有毒!”
753一副洞穿所有的模样,居然哼起歌来:“我中了你下的毒 我陪你一起上路,我做了你的俘虏...”
这一夜,拾年躺在床上,洪启明守在床边,两个人聊了很多。洪启明对她没有隐瞒,将洪大帅与汪宗绪的约定和安排都说了。拾年提醒他这个姓汪的不可信,她虽然没与汪宗绪正经交锋过,但753查到的信息里这个人就是根墙头草,根本没有原则。
洪启明赞同她的看法,但战事在即,他只能进不能退,与汪宗绪联手是必要的。
天边露出鱼肚白,苦哈哈守在窗外的人忍不住提醒洪启明该走了。
洪启明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人,他大着胆子慢慢靠近,最后在拾年额上轻轻碰了碰,在手下的催促中依依不舍的离开。
拾年醒来没看到洪启明,下意识就要去找,753欠欠的声音响起:“人早就走了,宿主睡得真香。”
拾年刚想骂他,753就做出嘘的手势指了指窗外,那里的人影少了一半,但没有全部消失。
“外面的,都进来吧。”她试着喊道。
等了一会儿,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身形魁梧,脸也很耐看。
“你们洪家的兵都这么好看吗?”拾年花痴了几秒,让两个冷脸大汉忽地就脸红了。
洪启明与汪宗绪签下了条约,汪宗绪借出三分之一的兵力跟随洪启明到前线抗敌,剩下的汪系负责守好后方阵地和保证前线补给。
洪大帅给洪启明的时间不多,前线战事吃紧,凤城丢失后他们能守的阵线大大缩短,敌军随时准备再次进攻。罗白受拾年的嘱托拨了一半年家的商船给洪启明用,两人一个在船上,一个在岸上,互道了声珍重。
汪宗绪沉迷酒色根本不关心永城的治安,魏楚元明显是支持年家的,倒也方便了拾年带着人在永城行事。粮食物资运输的路还是很艰难,各商号的存货没有坚持几天,就有胆大的掌柜找到拾年哭诉。
“徐小姐,我们这库里都快空了,就是想卖也没有的货卖了呀。”
老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敢顶着枪口来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拾年知道他的难处,没有过多为难他就让人走了。
罗白回来时刚好与老掌柜擦肩而过:“小小姐,咱们库里的余粮也不多了,这样下去肯定会空仓的。”
拾年双眉紧拧正思考着对策,脑中突然响起753的声音:“前线出事了,汪系有奸细。”
拾年噌地站了起来,把罗白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洪启明留下的人就匆匆进来。那人手里拿着个信封,拾年立刻接过,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字数不多,但拾年透过纸张看到洪启明写信的决然悲怆。
“前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质问那人,这些日子里偶尔会收到洪启明的书信,只是相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字迹也越发潦草匆忙,肯定是出事了。
起初那人不敢说,直到拾年威胁不说就让他滚回去不让跟着,他才吐了口。
汪宗绪给的那批兵都是土匪流氓招安来的,不服军令战力拉垮,这也就算了,领导层里居然还有临阵叛逃的。
“少帅这次也有传信给我们,汪宗绪答应的后勤补给一直未到,前线缺少粮草和弹药,打的十分艰难...”
拾年让罗白将年家仓库能调拨的物资全部挪出来送往前线,自己则带着人去打探补给的去向。
她第一个找上的人是魏楚元,毕竟是永城镇守使,关于军资调度他不可能不知道。
“魏楚元你放开我!你凭什么关我?!”
“我是为你好,瑾柯听话。\"
拾年被带进镇守府衙后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鸡飞狗跳的场面。傅瑾柯被五花大绑的困在雕花圈椅里,魏楚元双手抓着他的腿让他没法动弹,姿势十分暧昧。
“那个...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拾年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忍不住在心里唾骂引路的那看门人。
听到拾年的声音,争执的两人齐齐往门口看,傅瑾柯发现是拾年整张脸都红了,倒是魏楚元大剌剌的为他解开绳索,抽空跟拾年打了招呼。
“你找我有事?\"魏楚元将傅瑾柯拘在怀里,丝毫不在意拾年的存在。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拾年总算想起来正事:“答应给玉河送去的粮草军械为什么没到?”
魏楚元立刻正经起来:“不可能,我亲自将物资送上船的,半个月前就出发了,早就该到了,你听谁说的?”
他说话的时候拾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没看出作假,略缓和了语气:“我收到确切消息,这批物资并没有到玉河,战事吃紧,已经到了快弹尽粮绝的地步。”
傅瑾柯推了推眼镜:“东西确实是装船了,我陪着楚元看着装上去的,但是押送的人是汪帅派来的...”
三人全都沉默了,东西没问题,装船没问题,那只有押运的人出了问题。
魏楚元不敢耽搁,赶紧开车陪着拾年就前往码头查访。
永城的码头有一半是年家的,另一半是商会的,其实就是洛家的地盘。洛家老二在汪宗绪手下任要职,这次运送物资就从他家的码头出发。
魏楚元刚到码头就被拦住,平常人潮涌动的码头现在却被军队用木栅铁丝封锁起来,拿着枪的小兵将三人拦在了大门外。
“你们是谁的兵,敢拦我!”魏楚元冷着脸质问拦住他的人。
那士兵明显是认得他的,露出讨好的笑劝道:“魏先生,这都是上头的命令,不准任何外人接近码头,您就别为难我了。”
不管魏楚元怎么威逼利诱,那士兵就是不肯放行,拾年只能拉着他们先离开。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傅瑾柯骂骂咧咧。
就在他们准备先行离开的时候,几辆军绿色的卡车从码头开了出来,其中一辆的帆布带子没有系紧,风吹过露出内里的一角,红色的数字出现了几秒。
魏楚元刚好看到了,只是一眼他几乎确定里面正是自己亲手送上船的物资。
“跟上那辆车!”
说着他就催促拾年和傅瑾柯上车,远远跟踪那队卡车。
就是这次跟踪让拾年知道了物资的真正去向,魏楚元还抓了个落单的司机审问。原来汪宗绪表面上与洪启明联手对外,私底下已经在联络敌人,那些物资确实装上了船,但是他让人将装有军火的船直接送到敌军那里,装着粮食的兜了一圈又回到他自己的仓库中。
汪宗绪就是想借着敌军的手消灭洪帅,他拿整个洪系做投名状向敌军将领换了个永城守备军军长的承诺。
“卖国贼!”魏楚元再也维持不住一贯的沉稳冷静,小汽车的引擎盖被他砸出个凹陷。
拾年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掐进肉里,疼痛让她从愤怒中清醒了些:“现在说这个没用,洪启明那里撑不住几天,先解决物资问题。”
与两人分开后拾年赶紧回到家,罗白正等着她。
”小小姐,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他试探性的问了问。
拾年头都没有抬:“这些都是身外物,玉河要是失守,这些也没用了。”
她将年家可以调动的所有资金都拿去收购粮食,为了筹集足够多的药品,年初云留下来的房产大都被她以低价卖了,终于在三天内凑足了一批新的物资。
拾年本想亲自押运,出发前一晚魏楚云来了,他说这是男人的事情,也是他的疏忽,应该让他去。
拾年很不满他大男子主义的言论,男人却软了态度:“我留在永城这边也做不了什么,去那里我还能帮上忙。你别以为留在永城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大后方也很重要的,你要小心洛家和汪宗绪。”他停顿了一会儿,复又开口,“瑾柯,就拜托你帮忙关照了。”
黑夜中男人锋利的眉眼在提到傅瑾柯时柔和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