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七,春光明媚,八公主出嫁的队伍缓缓驶出城门。
在城门口,队伍停下。
八公主的外祖父一家出现在城门口,跟八公主告别。
“敏儿,我们张家的未来可全都指望你了。你在苗疆要伺候好六皇子,早日为苗疆六皇子诞下子嗣稳固地位啊!你可不能像在京城这般任性了,凡事尽量隐忍......”
沙哑的嗓音传来,玉九儿透过车帘子看到一位老妇紧握八公主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听着她言下之意是要八公主千万别得罪苗疆,别被休回来给他们家族丢颜面呗!
玉九儿眉头微拧,问绿袖:“这就是八公主的外祖母吧?”
“是的,王妃!”绿袖掀开帘子一角,对着前面不远处送行的人介绍道,“旁边穿官服的是八公主的外祖父,他身后是八公主的两位舅舅和两位姨母,还有八公主的表兄弟以及表姐妹们,他们一家都来了。”
玉九儿竖起耳朵,听到八公主的外祖父嘱咐她:“此去苗疆你肩负重任,不可有丝毫偏差。你要记住,你代表的是整个大东朝,不是你个人,公主脾气要收敛些!
我已请示皇上,让你表哥张云和你表姐张雨一块陪你去苗疆,待你在那边安定再回来!”
听到这里,玉九儿心里冷笑,原来这一大家子人都在指着八公主为他们谋前程?
八公主外祖父现今在翰林院做个七品的修撰,没有实权。
要不是八公主的生母当年选秀出类拔萃得皇上的青睐,后来生下八公主,恐怕她祖父张大人连个七品芝麻官都混不上。
现在听他们的意思是想借八公主牺牲自己和亲的份上,向皇上请求封赏?
也是,按理,八公主外祖父一族是应该得到封赏的。
然而,八公主远嫁他国,他们不担心她害不害怕,也不关心她是否开心,只一味要求她尽职尽责,不能行差踏错,这未免让人心寒。
亏得八公主是个孝顺的,一直点头应允。
最后,商不群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八公主,该赶路了!”
这一家人才放过对八公主的“谆谆教诲”。
张雨想跟八公主上马车,八公主刚进来,她也迫不及待挤上来,对上玉九儿似笑非笑的眸光,她吓了一跳,赶忙低头道歉:“不知靖王妃在八公主的马车里,唐突了,那我去坐后面的马车?”
她原以为这么说玉九儿会客套地让她上去,可没想到玉九儿却毫无负担地点了点头?
张雨只好惋惜地离开八公主这辆豪华舒适的马车。
玉九儿心疼着抚摸八公主的头安慰她:“别难过!”
八公主摇摇头懂事道:“外祖父一家靠我母妃才有今日地位,如今我远嫁苗疆,父皇答应给外祖父官升一级,还给大表哥安排职位,他们对我寄予厚望多嘱咐几句也是人之常情,我理解!”
玉九儿闻言感觉鼻头有些酸涩,一个公主,还能如此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真难得!
商不群错过了一个好女孩。
车队继续上路,商不群和君墨在另外一辆马车里下棋,还时不时传来互怼的声音。
“商不群,枉你饱读诗书,落子不悔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靖王爷,做人焉能一成不变?你如此无趣,真不明白玉九儿怎么受得了你?”
“玉九儿这名字不是你能叫的,你该称她为靖王妃!”
“她是我的知己好友,叫她名字显得亲切,你阻止不了我们真挚的友情!”
“本王看你是欠收拾,看棋!”
“靖王,你悔棋?你这子适才不是落这儿的吗?”
“本王这叫随机应变。”
......
玉九儿和八公主在马车上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俊不禁。
中途休息,八公主纡尊降贵亲自为大家烹茶。
当她端起一壶茶送到商不群跟前时,商不群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敢接,摆摆手道:“五月的天,我喜欢喝冷的。”
八公主脸上笑容僵住,讪讪收回手。
君墨上前接过八公主手上的茶,对她道:“敏儿,你是新娘子,沿途只管好生歇着,这些事吩咐下人做就行,你不必费神!”
“我喜欢烹茶,四哥莫要劝,日后,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给你们烹茶了!”八公主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张雨过来阴阳怪气道:“八公主,靖王爷说得对,你即将成为苗疆六皇子妃,行为举止理应端庄持重,这些下人做的粗活,您不该碰,姑母让我时刻提醒您,凡事注意分寸,莫要影响和亲!”
玉九儿听不下去,“蹭”地一下从马车上跳下来,破口大骂:“给你们煮茶你们还不知好歹,爱喝不喝!
我宣布,从此刻开始,八公主这一路由我玉九儿罩着,行止由心,她爱干嘛干嘛,谁再敢给我多说一句,我让她好看!”
说着拉着八公主的手就往溪边走:“刚才你不是说溪水清澈,想下水感受一下河水的清凉吗?我现在就带你下水。这一路你是老大,上天下地任你玩,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
玉九儿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吓了张雨一跳,她聂诺道:“我作为八公主的表姐,受姑母所托多嘱咐她两句,靖王妃莫要生气,我们都是为了她好!”
“哼!为她好就给我闭嘴,否则我让你到不了苗疆!”玉九儿狠狠剜了她一眼。
这一家子人都想借着八公主的肩膀往上爬,没一个好东西。
张雨委屈巴巴看向君墨,希望君墨能管管他家王妃。
哪知君墨摸了摸鼻子,只道:“她即将嫁为人妇,我们还能宠几日?如今还在大东朝境内,随她高兴!”
张雨哑口无言,求救似的看向她表哥张云,张云微微摇头,她才红着脸退下。
君墨提着茶壶进车厢。
小厮倒出两杯茶,商不群不好拒绝,端起默默饮下。
君墨一语双关问:“首辅大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东西错过便是一生,你心里可清楚?”
“人生难得糊涂,我只追随本心!”商不群往后一仰,手枕在脑袋后面,望着马车顶部晃动的珠帘,兀自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