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意:“在哪?”
“小院里。”南星说话一向简单明了。
她思忖片刻,点点头:“好。用过午膳,你陪我一起去看看。”
虽然她心里也有些急切,可人既然已经被关在小院里,就跑不了。
先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用过午膳,江洛便出了门。
不一会,二人便到了明玉斋后的小院里。
门前有两个小厮守着,二人见到是江洛,立时上前行礼:“小的见过表小姐。”
他们都是吴杨的人,便也跟着竹青叫她表小姐。
江洛并不在乎称呼,只要忠实得用就行。
她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蓉平在哪?”
南星闻言,打开了右手边的屋子。
江洛走进去,只见屋子角落里坐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妇人身着褐色布衣,许是太久没有晒过太阳的原因,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白。
屋里的人在看清江洛的样貌时,她有一瞬间的怔忪,嘴里却低喃道:“夫人……”
“是,我就是你口中那位夫人的女儿。”江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蓉平的目光重新挪到江洛身上,她只看了一眼,便又垂下了头。
眼前的人,跟先夫人太像了,她有些畏惧。
“我可以放了你,也可以给你银子、户籍,让你回归正常生活。”江洛一开口便抓住了蓉平的心思。
被关了十几年,她最想要的应该就是自由吧?
蓉平听闻,立即抬起了头,眼里闪烁着期盼的光。
自从她被人套了麻袋送到庄子上,她便再也没有出过屋门。
抓她的人谨慎的很,院里院外都有人看着她。
她根本逃不出去。
直到前几日来了一个蒙面人将她劫了出来,她又被关进这间屋子里。
这几日里她都害怕极了。对未知的恐惧,好像让她又回到了当年离开雍京的日子……
如今,听到江洛的话,她整个人仿佛都注入了生机。
蓉平双眼盛满了渴望,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吗?”
江洛从容的坐在南星搬来的凳子上,睨着她:“只要你将秦氏对我娘做的事都交代清楚,这一切都会是真的。”
尽管江洛的承诺让她渴望至极,但她在听到这句话后,身子还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她眼神躲闪的看向别处:“奴婢……奴婢不知道大小姐是何意。”
心里暗道: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位大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那你就只能在这等死。”江洛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觉得,我若是将你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秦氏,她会不会来杀了你?”江洛冷冷的问。
蓉平放在膝上的双手顿时抖了起来……
江洛双眼微眯,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她在害怕。
想必,当初被刘氏抓走,也算是误打误撞的救了她的小命。
以秦氏的性子,事成之后蓉平必死无疑才对,怎会让她活到现在。
江洛继续开口:“既然知道结果,为何不为自己求一条生路呢?”
“生路?奴婢何来生路?若是奴婢说了,您真的会放过我吗?”蓉平好似被击中心事,颓败的问。
“当然。我会将你送去江南,找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给你银子、屋舍。你从此便是良民,也可嫁人生子幸福后半生。”江洛循循善诱道。
南星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她怎么觉着,她家小姐在忽悠人呢?
江洛:我就是在忽悠人啊……
听着江洛给她描绘的余生,蓉平的双眼里再次迸发出求生的光芒。
她再次小心的问:“真的?”
江洛打消她最后的疑虑:“我娘乃江南富甲一方的吴家小姐,这个想必整个国公府都知道,你也不例外吧?所以,我会安排你去江南,也会保你无虞。”
一番话说下来,字字击中蓉平的内心。
她由一开始的惊觉变成了沉思。
是啊,当年秦氏明着是放她走,实则却是要杀人灭口,她为何还要为这样一个恶毒的人守着秘密?
若不是秦氏,她怎会像畜牲一般被关了十几年?
眼看着自己就要老了……
想到这里,蓉平心下一横,她慢慢起身朝着江洛跪了下去,直视着江洛:“大小姐,只要您能救了奴婢,奴婢一定什么都告诉您。”
江洛眉毛微挑。
砧板上的鱼肉还敢跟她讲条件?
她并未回答蓉平的话,而是直截了当的问:“我娘的死,与秦氏有没有关系?”
蓉平闻言,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上布衣,轻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有。是她利诱奴婢,让奴婢帮她传递府内夫人的消息,以及……以及下药……”
当初蓉平只是清晖院里的三等丫鬟,她眼见着国公爷江舟与夫人吴氏不合,便一心想要攀附上江舟,即便是做个妾也是值得的。
那时秦氏还未进府,只是秦家的表小姐。因着江老夫人的缘故,常常住在国公府。在国公府里出入如无人之境。
而秦氏早就与江舟私相授受,若不是江舟为了巴结还是三皇子的当今圣上而娶了吴清容。秦氏早已是镇国公夫人了。
所以她既恨,又嫉妒。
于是,她便日日去清晖院里走动。
若是见到江舟在清晖院里,她必定要掩面而走的。
吴清容也慢慢的发觉了点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江舟与秦氏在那唱大戏。
她对江舟原本就只有嫌恶,怎会为他难过?
可秦氏身边的曹妈妈却无意间发现了蓉平对江舟的心思。
秦氏便以“我日后若是做了国公夫人,一定让你做国公府的贵妾”为由,将野心勃勃的蓉平拉到了她的那条船上。
此后,先夫人吴氏在国公府的一切消息,都由她传给曹妈妈……
江洛听到面前这人的叙述,内心的情绪不停的翻涌着。
她从蓉平的话语间,好像察觉到了一件事:她娘并不爱江舟!
若是爱一个人,怎会容忍江舟与秦氏二人在她面前如此作态?
三舅舅说,她娘最是敢爱敢恨坦率明媚。
所以,她娘带着这么一大笔财富嫁给江舟,若是真的爱他,绝不会允许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若是不爱江舟,为何宁愿被人嘲笑也要千里迢迢嫁到这雍京城来?
又为何心甘情愿将这一大笔银钱送给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