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也只是喝了几杯,刚刚喝出点意思,话匣子也打开啦,兴致也起来啦,然后门就被风风火火赶来的王翠娴给推开。
李大牛刚刚抬起的杯子…喝一口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余牧…
“你啊你!多大岁数了你!这么晚还来余家兄弟这儿喝酒!”
王翠娴上去揪住李大牛的耳朵,岁数大了大了吧,越来越怕老婆了。
而王翠娴见李大牛这么晚还不回家,就知道来医馆逮他准没错!他这辈子也就这两个朋友。
“对!这么晚了还出来鬼混,也不交公粮,大嫂打他!”温如玉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疯狂嘲讽李大牛,疯狂拱火!
王翠娴见温如玉调侃,不情不愿的松开揪着李大牛耳朵的手。
李大牛则是一边往出走一边苦笑:“唉唉唉,俺也只是来陪陪两个大兄弟,还有鸡哥儿你嘴别损了!俺都这么大岁数了哪儿还有啥公粮哦…”
送归这对老夫妇,温如玉和余牧继续喝着剩下的那壶酒。
“余牧,我真感觉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按理说咱们四十出头不正值壮年吗。”几根长长的白头发被温如玉缠在指尖。
疲乏的感觉时常袭来,而且他看余牧也在老去,就总想起第一次见余牧时的场景,哪怕明知再过个几十年他们都还是最初的样子,却也不由心酸。
余牧抬杯轻轻抿了一口:“哪有,凡俗之中人活七十古来稀,你没见城中好多四十多岁的都给自己备上棺材了。”
“啧,也是,以后出去风月的话还是要节制啊…”温如玉一脸深邃,传奇嫖客的深沉气度显露无疑。
“不过你嫖了这么久不带留下子嗣的?我还心烦过如何为你处理这些子嗣呢。”余牧再次问出了那个他十分好奇的问题。
温如玉则是一脸傲然:“用鱼鳔!”
“嘶…那不难闻吗,还影响体验。”余牧一脸无语,他还以为传奇嫖客有什么独到之处呢。
“唉不对啊。”忽然,温如玉一把抓住余牧的手腕儿,动作幅度之大险些惊了余牧肩膀上的灰麻雀。
“怎么不对?”
“你门儿清啊!说!是不是偷偷出去嫖过…嗯?也不对,这感觉是元阳还在,嘶…那我他妈怎么感觉你啥都吃过见过似的?”温如玉撒开余牧,一脸疑惑。
余牧怔了一下,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叭。
“唉…可能你就是嘴上说说,也没见你实操过,这要是咱们真的回不去,你到死都是个童子鸡。”
温如玉脸上划过一抹愁容。
这抹愁,神似凡俗人,或者说就是凡俗人。
但此时温如玉那本该冒着些邪气儿的目中,却也多了几分走过时间之后,经时间酿造而成的智慧。
“还有,我感觉凡人半世,我的心也老了,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酒水下肚,温如玉目中透着些许茫然感慨道:“时间啊…”
“你那甲子寻道丹真是宝贝,这般亲身之感悟,若无甲子寻道丹,怕是没几个修士能真正做的到。”
余牧也深以为然的点头再次举杯:“浮一大白。”
“浮!”温如玉同样举杯,二人纷纷看到了彼此目中的,似划过的些许明悟。
那些酒不算多也不算少,喝完之后,温如玉和余牧自顾自的收拾着残局。
这处医馆规模不小,他们也没雇什么下人,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亲身在做。
夜,也深了。
二人正准备各自去休息时,却有叩门声响起。
余牧开门,便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人拱手,其挂着有些腼腆的笑容:“敢问可是余神医。”
“神医之名不敢当。”余牧同样拱手,只是看着少年人,其目中颇有意外之色。
这少年人眸光明亮至极,整个人透着那么一股子灵动,且其身上有种寻常人感知不到,但若是修士一眼便能看得出来的细微波动。
这是刚刚引灵气入体,成就了练气境修士,自身还无法控制气息的表现。
余牧虽说没修为在身,但其眼里还在!平日间他接触的都是凡俗人,猛的来一修士,还真就有些让人意外。
“哪里哪里,余神医行医许久,救过不知多少性命可谓功德无量,只是小子露夜前来多有叨扰,还望神医莫怪。”
少年人笑容依旧腼腆,临开时师尊就告诉他不可轻慢!而师尊近些年,手中总是盘着一个扣子和一个发箍,所以在少年人眼中,这余牧神医定也不凡。
今朝一见,少年人感觉并非如此,虽说开门之人气度不凡,但其明明就是个凡俗人呀。
甚至自己还感受到了他和其他凡俗人一样,同样在不住流逝的生命。
“请进吧,来此间,定是家中有病人,你细细描述,我来择药。”余牧笑的温润。
在他将那少年人带入医馆之时,温如玉早就收拾好东西回屋睡觉去了。
医馆的事儿,温如玉真真就哔点贡献都懒得做,但丝毫不耽搁他从余牧那小箱子里取金银之物出去嫖。
反正近二十年来一直是这样的…
少年人落座,神色腼腆而拘谨,明显是同外人接触的不多的那种。
“小子名叫牛弼,深夜叨扰余神医是因家父久病,特来余神医间,欲寻个治病之法,还望余神医莫要推辞。”
牛弼说着再次拱手,小玩意儿岁数不大,这礼貌倒是拿捏的挺好的。
“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本为天职,你不必如此客气。”
余牧笑了笑,又拿出纸笔:“说说病症。”
牛弼想了想:“心神恍惚,气息不定,手脚生寒。”
“嗯?”
余牧眸光一凝。
他…怕是高估这罩着云起城的散修了,按余牧的判断此人可能是个结丹境修士,可如今看来,其怕是不到结丹。
牛弼所说之症,那分明是筑基境修士寿元将终之兆!
“你父亲,高龄几何?如实说来。”余牧直接收起纸笔,似笑非笑的看了牛弼一眼。
仅一眼,牛弼居然有种连灵魂都被看穿的感觉!
他只能嗫嚅:“一百…一百七十余岁…”